蘇庭瞻策馬在秣陵湖西北畔的凍地上打個旋,鐵蹄踏著未開融的冰地,咔咔的響,在午後發白的太陽光里,江寧城東南角的譙樓熠熠生輝。
隨他先行的萬餘兵馬,急行百里,倒沒有立即就要跨掉的疲累,相反鬥志十分的昂揚。
奪宣州、溧水等城,縱兵屠掠,把軍卒的暴戾之氣都釋放出來,但是溧水、宣州等城僅千餘戶,滿城屠掠又豈能盡性?有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婦,一城籠統也就百十人,都不夠將官玩弄的,普通將卒自然沒有指望。
江寧就像一大塊肥得冒油的美/肉橫在眼前,百餘萬口,不盡的財物可供掠奪、無數的美人可供任意玩弄,不要說一日跑一百里地,便是連續跑上十天,力道也是足足的。
而新降的御營軍俘卒,心裡更充塞著暴戾之氣。
早期的江寧守備軍將卒,即使在兵戶制崩壞之後,也多募自地方子弟。
李卓時期,考慮到江南子弟出生安逸,難有殺敵之勇,兩度增兵時,都從朝天盪北岸的濠泗流民里募勇卒,一方面也是要減輕大量流民對江寧的壓力。
然而,在李卓離開江寧後,程余謙並沒有很好的把兵卒家小從流戶甄別出來安置,待濠泗地區稍安後,一起給逐回原籍。
寧王南下就藩,隨行衛營都是北地子弟,衛營擴編時,軍將兵卒,也多選北方流戶;還是這個問題沒有解決。
御營軍在寧王衛營與江寧守備軍的基礎上編成,這種種因素使得御營軍的兵卒來源複雜。由於江寧府土地兼併嚴重,地方勢力又格外的強盛,無論是李卓、顧悟塵,還是後期的陳西言,都無法做到以田地約束軍戶、以軍戶約束兵卒的軍制改革。
江寧大亂時,有家小在城裡的將卒或許還有守土之心,維持兩千多人不散;在淮東軍進城之後,之前逃散的許多兵卒,也有紛紛攜家眷來投的,差不多又聚攏起一千多人,但是無根腳的兵卒占到大多數,幾乎都淪為肆無忌憚的亂兵、暴兵。
謝朝忠率領南下的御營軍兵馬,多為他在寧王衛營時期收攏起來的嫡系,特別是衛營老班底提拔起來的那一群武官隊伍,在北方淪陷後,幾乎都家亡族散。他們投降浙閩軍在江南之地屠掠,更是瘋狂。
都說將降兵隨,武官都隨同屠掠,普通軍卒即使有少數不忍,又哪可能出淤泥而不染?
奢文莊將御營軍降卒編入右翼,又縱兵屠掠來堵死這些降卒的退路,至少到現在是成功的。不然右翼絕對湊足三萬兵馬,而且在溧水等城小規模的縱兵屠掠之後,右翼兵馬對進入江寧大幹一番鬥志昂揚。
蘇庭瞻率部趕來時,淮東軍仍有少量兵卒在皇城之外活動。
蘇庭瞻分派數隊以降卒為主的小股兵馬前往驅逐,受屠掠的誘惑跟刺激,御營軍降卒絲毫不畏戰,竟然將淮東軍分散在外面的甲卒都逼入皇城,在街巷之間的小規模交戰,難占便宜。
這種情形,也叫蘇庭瞻心裡多了些信心。
"淮東部署在金川獄島的暗兵,於日出之時登岸,近三千人,皆穿堅甲,弓弩刀矛皆齊,合御營軍及府軍殘剩,在將軍趕來之前護家眷退守皇城,總計有兵馬超過六千,」江寧暗樁頭目站在蘇庭瞻面前細稟江寧城裡的詳情,韓賓、陳如意都隨王學善乘船西行,留下來的暗樁頭目,是個相貌不揚的中年人,在江寧在經營車腳店為業,"卑職在城中率伏兵僅八百餘人,又分組散於各處以亂江寧形勢,不能阻止,請將軍降罪!」
"你做得很好,你還是進城去,利用好手下的人,監視好城裡的局面……」蘇庭瞻說道。
之前的暗樁以及隨流民湧入江寧城的伏兵,主要是用來攪亂江寧城裡的形勢,確保在浙閩軍大部人馬趕來之前,使江寧城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禦。
既然淮東部署在獄島的三千暗兵出來,也就非這些伏兵能解決的。
"將軍不率兵進城?」暗樁頭目訝異的問道。
"那得等二公子過來,」蘇庭瞻回應了一句,又吩咐道,"城裡那些亂兵,你派人去接觸,要是願意投降的,今夜之前就必須出城來接受整編,以後自有他們放縱的機會。過了明天,我便派兵出進鎮壓,殺無赦!」吩附過這些,便讓他下去。
淮東暗兵聯合未散亂的御營軍還有六七千的兵力,退
第117章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