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一個旅人,當我走遍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就該停下來,歇息,喝茶,做一個旅人該做的事情。
我沒有明確的地圖,沒有指南,沒有該去的地方,以至於我有時候也會迷路。迷路的時候我就抬頭望天,白晝我望著太陽,夜裡群星與月會標註道路。
我的眼睛,能讀懂世界的語言,所以我會迷路,但我不會迷失方向。
這條路很長,據說人類文明就在這條路上。
我還沒有走遍這個世界,我也還在這條路上。
路很長,卻有很多人在走,人類管這叫遷徙。往往是成群結隊,在適當的時候,帶走自己能帶走的一切,踏上路途。
他們尋覓一個可以長久定居的地方,在短期內擷取這個地方蘊藏的資源,荒廢一處,再尋另一處:生存,然後繁衍。
我發現我只是一個格格不入的旅人。
我和所有的人類走在同一片土地上,我們頂著同樣的黃昏,看同樣的夕陽殘照,也靜候同樣的命運。
消亡和延續。
一切的主題。
但我知道我和他們終歸是有不一樣的地方,我可以做一個行走世界的旅人,可他們不行,他們還沒有一雙讀懂世界語言的眼睛。這也註定,他們只能在這片土地上,用所有的勁力推磨般推動著歷史的車輪,緩緩向前。
這條路上,所有人都在走大道,而我走了捷徑。
(二)
有的人死亡,有的人出生。
過去的過去,未來的未來。
天災、人禍,難以抗拒的病害與戕害席捲著大陸,沖刷著人類的進程。
人們漸漸成長,漸漸進化,漸漸擺脫自然的束縛,漸漸……從被動轉為主動,走在了所有生命的面前。
文明,粗具規模。
那些人類真的很可憐,他們愚昧無知,循著既定的方向前赴後繼,像蠕動的蛆,緩緩而行。
我的這雙眼睛又看到了什麼?
被剖析的一切浮現眼前,我用世界的語言為它組織了載體。
三個被選中的人。
三個世界外沿的神。
三個模糊不清的方向。
我們似乎比那些人類更為可憐,明明已經走上了更高的路,可是我們要再進一步,通往更高處的道路卻是無盡虛空。
我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我們渴求換來的又是什麼?
我們許願索取的一切究竟是世界的恩賜還是世界的詛咒?
我依舊在走,觀察這個世界與它的本質,我恍然明悟:其實我們三個人都是五十步的行者,又何必去嘲笑那些一百步的旅人?
我見到第一個神,是在那個黃昏。
夕陽,晚霞,簡陋的屋舍與未停步的我,我停下來,因為我知道他來了。他在自己的路上走了岔道,入了歧途,他不知道他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然而除了永恆存在的資格,他已經擁有了這個世界最為頂端的特權。
他問我,他需要什麼?
這些年來,他不斷奔走,因為100年時光的限定,他儘可能地去做超出這個限定的事情。
崩壞一處處虛空,粉碎一個個天體,發泄心中的不滿,攪亂星際的秩序與平和。
我告訴他:「你需要放下,你太執著於這份尋常人無法企及的力量。你一邊順從欲望,用這份力量汲取滿足,一邊讓你的欲望在滿足的同時也得到膨脹。這是餵不飽的無底洞,等你無法填埋下去的時候就是無盡的虛空和空虛。
他沒有回應,他放不下,只是他邀請我去看看他的世界。
那是個美麗的星球,枝杈茂密,花鳥交集,流水潺潺,精靈們從一處飄到另一處,蕩漾歡歌與微笑。他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這個仙境或許是他心中的一處淨土。
這裡,被他命名為以亞星。
這裡,有他創造的生命,智能。
他問我,你看到了什麼?
我對他說,我看到了一粒種子,即將破土,它並不孤獨,卻又必將孤獨。文明的孕育在交融中起始,也必將走向交融。
他說,他不甘心這一百年的限定,他不甘心,他嫉恨創世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