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卿中了蠱蟲毒後,日夜都在痛苦中度過。昏睡的時間大過清醒的時間,十分煎熬。
這一日,毓卿醒來。我照例被皇上傳召到正殿去,又是把脈又是檢查喉嚨,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
而隨著她與皇上的重歸於好,這丫頭也越發調皮了起來。
「娘娘,您如今可覺得哪裡不舒服?」
「沒有。」她扯了扯嗓子,說「除了嗓子有點冒煙,乾枯,傷口有點痛癢,全身幾近無力,頭有些暈眩好像身子還有點麻以外就沒有不舒服」
毓卿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都免不了冒了一身冷汗
這還叫沒有不舒服?怎麼看著,她渾身上下好像都是毛病啊?
哎喲,毓卿啊毓卿。你一下給我出那麼多難題,是想讓這位皇上斬了我吧?
雖然我平時待你脾氣兒是臭了些,但你也不用這樣報復我啊!
可是,心裡雖然這麼想著,嘴上卻不能如此回她。
於是,只好耐著性子「娘娘嗓子不舒服,想來是許久未曾喝水說話兒的緣故。而身上的傷口,現在正在癒合期,難免有些痛癢。待會兒微臣讓太醫院給娘娘送一些清涼點的藥膏,想必會好受一些。
全身無力,頭暈目眩那是因為娘娘您失血過多,又沒能及時進補的緣故。至於身子發麻,便是躺得久了未能得以活動。待會兒,讓宮人給娘娘您翻翻身便好。」
說罷,我悄悄的瞪了毓卿一眼,意思是她如今失了太多元氣,讓她老實本分些。
可誰知,毓卿非但不聽,反而弱弱開口「那你給本宮開的藥抹了會痛嗎?」
我一聽,嘴角抽搐不已。
這問題,問得當真尖銳啊?我該如何回答呢?
痛不痛都在她,我說不痛她說痛,我不就犯了罪?可若我說痛的話,以毓卿的性子,肯定直接拒絕抹藥了吧?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皇上終是開口替我解了圍。
我看著如今的皇上,對毓卿溫柔體貼。心中高興的同時,又免不了有一些尷尬。
「那」忍了很久,我才試圖發聲。但真正說出口的話,也就只有一個字罷了。
「下去吧,不必管她,她那些不舒服都是自己作的。」皇上看也沒看我一眼,就道。
她那些不舒服都是自己作的
作的!
哈哈哈,我這一聽,心下樂開了花兒「是,微臣告退!」說罷,便連忙退了下去。
這些年入宮至今,我已鮮少有這麼輕鬆的時候了。今日也不知為何,僅僅只是看著毓卿跟過往一般調皮,看著皇上放下九五之尊的架子,就覺得格外開心。
只是,深處後宮,這種輕鬆的日子,又能過得了幾天呢?
毓卿的記性,越發差了。
前段時間事兒多,她倒沒有在意。好在後來有了孩子的提醒,她才逐漸重視起來派人過來尋我,前去把脈。
這一天,我正在太醫院裡翻閱毓卿這些年來的病本。突聞司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羅素哥哥。」
我抬頭望去,她身著一身極其艷麗的衣裳站在門口。頭髮梳得整齊,妝容很是精緻,像是精心打扮過的「司棋?你找我?」
「嗯」司棋點了點頭,笑得如花燦爛「主子傳你過去把平安脈。」
「原是這事兒」我聽言,點了點頭。一邊拿起了藥箱,一邊兒下意識的又問了句「巧慧呢?今天怎麼是你來。」
以往,都是巧慧過來傳的話。
司棋一聽我提起巧慧,整張臉就垮了下來「怎麼?羅素哥哥不高興司棋來找你?還是羅素哥哥喜歡上巧慧了?」
我見司棋如此,不免有些臉紅「小丫頭,胡說什麼!」
與司棋一邊說笑,一邊前往了坤寧宮。
簡單行過禮後,便開始給毓卿把脈。
脈象還算正常,除了有些虛弱以外。於是,我便建議她多吃些阿膠,紅棗和枸杞補補。
紅棗益氣養血,枸杞滋陰補腎。而阿膠,更是補血養身的聖品。這些東西,最適合毓卿現在的身子了。
可誰知,毓卿卻對此抱有懷疑「當真?本宮的身子當真沒有大礙?」
我照看毓卿的身子那麼久,自認為閉著眼也能診斷出她是好是壞。如今見毓卿如此問我,心中多少有些不快「皇后娘娘若不信微臣的醫術,可換其它資歷較深的太醫前來。」
然而,我置氣的話才落。毓卿卻十分擔憂的告訴我,她這段時日嗜睡。常常是亥時入睡,卻要到了巳時才能醒來。有時候兒,更是能睡到午時初!
待起身用了午膳後,還未做上些什麼,便又開始犯困。記性變得極差,喜歡一個人發愣,精神也恍惚得很。
我聽言,稍稍一愣,心中更是大驚。只是嘴上,卻依舊不肯放軟「嗜睡,記憶力減退,精神恍惚可能是娘娘犯懶吧」
「羅素!你找死!」毓卿蹙眉開口,聲音兒氣惱卻不嚴厲。
「皇后娘娘確定是自個兒身子出了問題,而不是因為受傷,太久沒跟其它女人鬥智鬥勇的緣故?」
我見她如此,更是好笑。只是嘴裡雖然不肯示弱,可手中卻又開始拿出了原本裝好的金絲線,打算再給毓卿把上一次脈。
因為方才聽了毓卿所說的症狀,這一次把脈,我比上一次更顯用心。
然而,哪怕我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毓卿的脈搏里去,卻依舊沒有察覺出任何不妥「從脈象上看,除了氣虛血虧外,並無什麼特別之處。」
「怎麼可能!」這一次開口說話的,是巧慧「一個人的身子沒有任何不妥,就出現那麼多的不對之處,這顯然太不合常理了!」
巧慧雖是在陳述事實,可一雙眼卻瞪得極大。似在威脅我,若再與她主子過不去,她便不要理我了。
於是,我稍稍尷尬的垂下了頭。
加之,方才毓卿所描述的症狀實在過於駭人,而巧慧也如此緊張。於是,便斷定了此事必有蹊蹺。
如今毓卿正處於風口浪尖之中,還是小心謹慎些是好。
只是,從她的脈象上看,的確沒有任何不對。就連前些日子她傷得如此重,來了那麼多的太醫。也沒聽他們說起一二。
如此一來,只怕是被旁人用了什麼厲害的慢性藥,所以竟連把脈都察覺不到任何問題。
畢竟在這世上,讓人悄無聲息消失,卻又尋不出病症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想到此,我連忙將心中的猜疑告訴了毓卿,隨後,又連忙問「你既已謹慎了起來,自然是有了懷疑。不知你可尋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