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繼業一頭罵著一頭就朝裡屋闖來,然後迎接他的,除了冰冷的寒風就是滿屋的灰塵。
因寒風猛然吹進來,吹的屋裡的灰塵四處漂浮,嗆了崔繼業一嗓子。
「咳咳咳……咳咳咳……嗯?人哪?」等崔繼業再放眼踅摸一遍,他這才發現,不但媳婦孩子不見了,就是屋裡的柜子和他們家僅有的兩床破被也沒了蹤影,整個屋子就跟被打劫了似的,空無一物!
破敗不堪的房間裡空無一物,自然就顯得格外淒涼,死氣沉沉的沒有一點生氣。
「這……這人呢?玉蓮?閒雲,香雲?」崔繼業一見此番悽惶的景象,不由地心頭一悸,似乎預感到有什麼災難降臨到了自己的頭上,呼喚聲都岔了音兒。
正在他彷徨疑惑之時,就聽得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接著,他的大哥崔繼祖,二哥崔繼宗慌忙趕了進來。
「三弟,你……回來了?」崔繼祖聲音發虛,帶著顫音兒將自己這句話從牙縫裡擠了出來。
崔繼業的壞脾氣,在崔家,甚至是整個岳良村崔姓人中,沒有不曉得的。他要是發起渾來,就是天王老子都甭想能止住他。
崔繼業眼神有些木然,雙眼的帶著些駭人的焦距盯在了崔繼祖臉上,口氣卻十分平靜地問道,「大哥,我娘子和孩子呢?」
當崔繼祖和崔繼宗聽到這話,不覺暗自一哆嗦,強打精神裝作義憤填膺的樣子唉了一聲。
崔繼祖似乎是很痛心地樣子道,「唉……三弟呀,你回來晚了呀。你要是早點回來,也不至於……三弟,你聽大哥跟你細說,你可要沉住氣呀,彆氣壞了自己身子骨,再疼壞了咱爹娘和你的兩個哥哥。」
「我娘子和孩子現在在哪兒?你們把她們娘三個怎麼了?說!」崔繼業仿佛沒聽見崔繼祖前面那些做鋪墊的廢話,咬著牙根吼道!
崔繼祖和崔繼宗嚇得渾身一哆嗦,瞅著崔繼業那駭人的神情,都心裡七上八下的打鼓了。他們的三弟不光混球,而且還會些拳腳,這要是一個鬧不好……
崔繼祖和崔繼宗就感覺身上哪兒哪兒都疼……可是,該說的話,還不能不說。
事已至此,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安撫住暴脾氣的三弟,只要他將一腔恨意都移到蕭氏女身上,那崔家這邊就萬事大吉啊!
所以崔繼祖強打精神,暗自努力組織了一下語言邏輯,然後面色沉痛如考妣地道,「三弟,你不在家的這些天,那……那,那蕭氏她……她,唉……你要大哥咋說好呢?唉……
好吧,大哥我也豁出去了,就實話對你實說了吧,三弟你出門這些天,你是不知道啊,那蕭氏也不知道怎麼就變了性子,不但什麼活計都不做了,而且還頂撞咒罵咱爹娘啊。
這還不算,她居然……居然,居然想趁著你大嫂和你二嫂,小妹他們不在家的功夫,要……要打咱娘,你說,三弟,這樣忤逆不孝以下犯上的惡媳,咱們家能要嗎?
咱爹知道以後,就做主要休了蕭氏,其實咱爹是嚇唬嚇唬她,好叫她求告求告知錯能改。可是三弟啊,你哪裡知道啊,這蕭氏女不但不悔改,還慫恿著小閒雲和小香雲謾罵他爺爺奶奶。
三弟,你說,這事兒擱誰誰不生氣?啊?所以咱爹一怒之下,氣得差點昏過去,就將她們娘三個一起趕了出去,尋思過段時間,蕭氏女和那倆孩子認了錯,咱爹娘也消了氣再將她們接回來。
可誰知道啊,那蕭氏女原來是鐵了心要出了咱這崔家的門,就喊來村正和村裡的村老們,非要帶著孩子和離出去,誰勸也不聽,甚至還拿話威脅咱爹,咱爹沒辦法啊,只得忍痛給她出具了和離書。」
崔繼祖的這番污衊之語說的如此流暢,顯然是經過多次地背習之後,才滔滔不絕說得順溜麻利,他一行說一行拿眼角餘光偷瞄著崔繼業的神情,見他臉色鐵青陰沉的可怕,心裡頭更加不安起來。
崔繼祖也明白,自己說的這些是經不住推敲的。只要崔繼業對那蕭氏女但凡有一絲的不舍,他就會帶著他這些話去找蕭氏女對質,到時候,再找來村正和其他村老,自己老爹要販賣孫子孫女無辜替兒休妻的事情就得敗露。
可是,現在,他不這麼狡辯一番也不行啊,誰讓崔繼業太過強悍混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將過錯全推在蕭氏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