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全都比不上哮天犬。沉香頹然坐下,他們,還嘲笑哮天犬的忠誠。他那時很生氣,氣這條笨狗,都被楊戩趕走過一次,還沒吃夠苦頭,氣得他大罵:「哮天犬,二郎神這樣待你,你還這麼護著他?」
「不能泄露主人的秘密。」哮天犬想,「不能,主人信任我才告訴我,不能讓主人的苦心白費。」他不知哪裡來的急才,爭辯道:「這一切都是王母娘娘的命令,如果不殺你,她就會撤了我主人。」楊戩原先心中大急,生怕這忠心的狗兒一口氣將事情全部倒了出來,這時才略放心。心一松,頓時感到傷勢沉重,又能聽哮天犬說到王母逼迫,心中酸楚。眾人只見他身形後靠,雙目微合,可嘆當日只得意於惡有惡報,從未曾注意過他難得流露的辛酸。
龍八心虛地離姐姐遠了點,他記得,沉香很夠義氣,知道他念著姐姐的仇,將這個機會讓給了解他,對哮天犬的辯解沒有理會,而是說:「二郎神,能不能饒你,不是我說了算的。」示意他去報仇。而他,那天見著姐姐喪命的悲憤一起,哪管哮天犬說什麼,王母再可惡,也沒有殺了姐姐,還是掄起了釘耙。
楊戩睜開眼,壓制住一陣陣湧來的不適,勉力撐住身子不下滑,側眼看著他們,泛起難言的苦澀。這些人,就算加上哪吒和牛魔王,平日裡他又怎將他們放在眼中,縱是人多難敵,從容而退也不是問題,什麼時候輪到這小子談到饒不饒了。時勢比人強,也許今天真的難逃一死,可是我怎能放心。沉香,你真以為你的本事行了,仗著這多人的力,你倒不以為恥,反以為功。
沒有人知道他這時想著的仍是沉香那三腳貓的功夫,哮天犬眼中只看到龍八高高掄起的釘耙,這挾著怒火落下的一擊,肯定會要了主人的性命,腿一軟,他跪了下來:「八太子,我求求你,饒了我的主人吧,八太子,饒了我的主人,我求求你……」知道哀求無用,他只盼能替主人度這一劫,「哮天犬願意代主人一死。」
龍八隻想殺楊戩報仇,對哮天犬並沒有多大敵意,吼道:「滾開!看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我可以放過你,但是楊戩今天非死不可!」
楊戩一怒,這些小輩,真當他是俎上魚肉,任其宰割麼,雖然受了重傷,但若豁出去不管三七二十一,要拉個墊背的還不容易。可是……可是偏偏不能如此。三聖母被方才接二連三的打擊嚇得愣在原處,這時緩了一緩,才有行動之力,心痛地移步過去,觸摸著哥哥唇邊的血跡,那血,還是溫的。手無力地滑落,正落在胸口,透過胸鎧,傳來輕微的震動,她連忙伸手攬住他的肩。果然,楊戩身子伏下,一陣低咳,強咽下再次湧出的血,他想掙起身,就算是死,也不能在他們面前落了下風,可是連日的勞累傷神,真的讓他再無力動彈,掙了一掙,又無力地仰在石上,閉上了雙目。哮天犬緊緊護著他,盯著龍八將落未落的釘耙大叫:「別,不,你姐姐是因為幫沉香,屢犯天規,我主人是司法天神,他不得不管吶!」
沉香和龍八對視一眼,哮天犬見他們猶豫,生起了希望,轉而去求沉香:「沉香,沉香!你忘了,在劉家村的時候,你舅舅是怎麼對你的嗎?」喘息一口,他接著說:「你過生日的時候,你送了一個長命百歲的金鎖給你,他還給你加了二十年的陽壽啊。你舅舅是想好好對你的,是你自己執意要走出劉家村,他才不得不這樣做。」
當天的事,沉香都知道,因此不像母親那樣焦急,他只是坐在原地,呆呆地聽,呆呆地想。一忽兒想到第一次見母親時過的那三關,一忽兒想到翠屏山上閃著寒光的三尖兩刃槍,一忽兒又想到丁香婚禮上看到舅舅的情景,竟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才從亂七八糟的思緒中掙脫出來,就聽到哮天犬的大叫,轉目向楊戩看去,正好楊戩也睜開眼,想坐起身,終是倒在了石壁上,那一抹一閃而過的回憶與感傷全收眼底,於是腦海中又浮起了初見舅舅的一幕,那個白衣翩然的男子,那個倏忽而至的天神,這樣清冷的人,他的微笑卻那樣明亮,他的關懷卻那樣明顯,而自己並沒有珍惜,就像母親一樣……
哮天犬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樣多話,聲嘶力竭地一條條說下去:「還有,害三聖母的不是我主人,是天條,是天規!」
一番話,眾人也覺得有理,又為他忠心所感,竟都有了些不確定,哮天犬再說不出什麼了,他怕再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