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之短暫的出現在劉金榮的生活中,又迅速的消失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然而就是這短暫的時光卻在劉金榮心裡刻下了鉻印。
任是誰在難熬的飢餓中遇到一個可以支援東西吃的人都會印像深刻吧。
66年秋,劉金榮上了初三。
劉照豐在工友的幫忙下,工作也有了變動,去養樹圈大隊當通訊員。
這一切都發生在張景義的未知中,她現在已經完全適應了現在的生活,並從中得到了平靜。
每天煮飯掃地,餵豬餵雞,伺弄菜地,縫補洗涮,等著丈夫下工。
女兒去住校了,半年才見一次,她沒上過學,不知道在學堂里是什麼樣子,總感覺應該是快樂的吧。
兒子早早去上了工,掙了錢,也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給孩子提供意見。
劉照豐就這樣收拾了簡單的行裝,離開這個短暫平靜的家去了養樹圈。
養樹圈大隊離張家堡其實並不算遠,直線距離和法台大隊差不多。
但是從張家堡去養樹圈要翻過兩道山槓到松樹台火車站,再從松樹台坐木船過太子河,這一下就遠了,在這個年代走一次也是十分不易。
在這時候太子河還是一條真正的大河。
就這樣張景義每天重複著單調的日子,劉金榮在學校繼續忍受著飢餓。
劉照豐在養樹圈當上了通訊員,並且和張慶海說過的老張家的姑娘見了面,開始了戀愛。
娘仨個,包括這片山裡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在不久前,一場襲卷全國的血色風潮已經從北大展開了翅膀,通過百姓日報的加力,這個時候正迅速向全國各地漫延開來。
劉金榮忽然發現,學校里的事情都變了。
老師不再上課,學生也不再學習。
學校的宣傳欄里被貼滿了用紅筆或者黑墨在大張白紙上書寫的各種公開信。他們管這個叫大字報。
學校的校長,老師被挨個帶出來批判打罵,學生們翻身做了學校的主人。
幾年以來隱藏在劉金榮心底的那一種害怕,惶恐無助又無邊無際的涌了出來。
十一月十三號。
一張痛訴學校學生會,抨擊學生會幹部的紅色大字報被貼到了宣傳欄最醒目的位置。
劉金榮心裡繃著的那根弦啪的斷了。害怕的事情來了,終於矛頭從學校的幹部老師轉到了學生會頭上。
恐懼壓得劉金榮無法呼吸,就感覺身邊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她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呀。
小跑著回到宿舍,快速的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劉金榮逃離了學校。
天氣已經很涼了,已經下過了兩場雪,西北風夾著雪屑在大地上肆虐,嗚嗚的咆哮著。
田野大地都被一片蒼茫的白色覆蓋,看出去霧蒙蒙的,遠處山上的松樹林變得黑森可怕。
劉金榮完全不知道怎麼辦,只是機械的在路上走著,想快點逃離這個讓她害怕的地方,回到那個平靜的家裡去。一片素白之中,她就是一個不起眼的黑點,頂著冷風霜雪在山河大地中間蠕動著。
近十五公里,她從上午走到了天黑,腿腳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臉上的淚痕已經被凍干,舊圍巾結滿了厚厚的白霜,連額頭上的頭髮和睫毛都是白色的,就像河邊的霧淞。
很多地方因為冬天少人走動已經沒有了路,只能深一腳淺一腳的從雪裡趟過來,當走進法台村裡的時候,劉金榮莫名的感到一種欣喜。
看了看人家,她心裡很想去張大娘家暖一暖喝口熱水,又耽心打擾到人家,更不知道如果人家問起來應該怎麼說,就這麼猶豫著糾結著,人已經走出了村子。
這邊路就好走了,車道被壓的很硬,風也比河道那邊小了許多。
等在冬夜裡看到自家那朦朧的黃色燈光,劉金榮感覺一下子身上都有了力量,腦子裡一下子什麼都不想了,就想趕緊進了院子,去暖暖的炕上躺一會兒。
莫名的就有點兒激動,下坡的時候摔了一跤,順著坡坎滑了下來,也沒感覺疼,爬起來去開大門。
凍僵的手怎麼也摸不到別門的栓棍,站在大門外面鼓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