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一路,何其遙遠?
在這徹夜的輝煌之中,燈盞點點的星光無聲的閃耀著,但是卻是距離孟嬴此刻慌亂之下的行蹤,大相徑庭。
她本來就不熟悉楚宮之中的地形,加上深夜之中又被人追蹤,孟嬴一路躲躲閃閃,只能越發的背對著這原本想去的東宮方向跑去,越跑越遠。
此時的一處翠微居,微微一盞燭火徹夜通明,誰都不曾想新婚燕爾的太子殿下竟然在此刻,而不是太子宮。
伍子胥今夜當值,一身的戎裝,卻是此刻被太子建拖到此處相陪,淺嘗濁酒,心中卻是與太子同樣的苦悶。
「子胥,你說如若是當時我不去向秦國求親的話,是否便不會有如今的惆悵?」太子建為自己再添一盞,一夜無語之下卻是忽然問出了此話來。
伍子胥正想端杯的時候,被太子建這話一問,卻是怔了一怔,復又端了上來,隨口問了句,「莫非是太子妃有何不好?」他知道太子建心有所屬,但是新婚那夜太子的決斷也讓伍子胥看出了他為君者的魄力,當斷則斷。
可是,現如今卻又見到太子建因此悶悶不樂,每當他當值之時,便一定會被太子拉到此處,由此可見,太子建本就不想回寢宮。
然而,卻是在伍子胥問出這話的時候,太子建卻是擺擺手,「愛妃一切都好,溫柔賢淑,賢達可人,不愧大國風範……」他說著這些話,心中對齊姬的評價卻是極高的。
但是,卻是不知道為何,每每看到自己的愛妃的時候,總會想起那夜泛舟湖上她身邊的那個女子,如此的風華絕代,最終卻只能失之交臂,太子建一直愁腸不解,也不想多去面對自己宮中的那位「愛妃」。
伍子胥豈能不知道太子建心中的想法,他的心中何嘗不是和太子建一樣,苦苦的牽念著同一個女子?
只是,如今又能怎樣?
秦楚兩國已經聯姻,痛擊了晉國,楚國如若此時再反口的話,必將失信於天下,諸侯之間人人得而誅之。
太子建也是深明這個道理,故而只能愁苦了自己,不想又多喝了幾盅下去,酒入愁腸,只能是倍加苦楚。加上他今夜又喝多了,在一盞下喉之後竟然連連乾嘔了起來。
伍子胥見狀一驚,起身來要攙扶太子建,「殿下,讓末將扶您回宮。」再這么喝下去的話,恐怕明日朝會之時大王會怪罪。
然而,太子建則是在伍子胥扶起自己的時候,一把抓住了伍子胥的手腕,「伍員兄,找機會再替我進一趟秦國,你幫我找到她,去找她……」他說著,甩開了伍子胥的手,無奈的擺著手,「本宮該當回宮才是。」
伍子胥也不知道太子建此時究竟是真醉了還是裝作糊塗的樣子,他只能怔怔的站在當處,無法再抽身上前去,卻也是喃喃的開口回應著太子建剛才的話,「我會回去找她的,殿下放心。」
在這麼說著的時候,他不自覺的將自己的手朝著自己腰間摸去,那一管碧玉蕭隨身佩戴在自己的龍淵寶劍身邊,當時那遙遙一曲相映,如今卻是兩地相思。
轉身,他也步出了這庭院之中,在這深夜之中借著巡邏之便,一步步的消遣著心中的寂寥。
直到,走到一處偏僻處,只見不遠處種有杏花,被風一吹便有如雨般的仙境,恍然之間,讓伍子胥想起了那時候的雪,翩飛滿天的情景,美得讓人心醉。
駐步於此,不肯離去。
…………
深夜之中,太子建獨自一人踉蹌著醉步走在這宮道之上,前無宮燈照明,後無內侍相隨,只覺得這微微風吹了過來,頓時醒了幾分酒意,才又想起自己已經多日沒去寢殿之中歇息了,秦國的公主本不該受此冷落才是。
如此作想,他便朝著自己寢殿的方向走去,夜深人靜,此處又地處偏僻,太子建在朝前走去之際,卻是不知從什麼地方,忽然一道身影衝撞了過來,撞了個滿懷,頓時太子建與那人統統跌倒在地。
太子建發怒,「哪來的宮人,走路如此莽撞……」抬眸之時,借著這微微月色看去,這一看卻是讓太子建頓時愣住了,忽然有點難以置信的錯覺,「是,是你?」
是孟嬴!
那個曾經他驚鴻一瞥的女子!
卻不曾想,竟然還能在楚宮之中見到她,這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