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說,晏唯歡倒是想起了什麼,從袖中拿出一柄一掌長短的小刀,那把刀從柄至鞘均刻有古樸精緻的花紋,看上去秀氣的像一件名貴的裝飾品,但當晏唯歡抽刃出鞘時,車廂里頓時光華耀目,霎時一股凌厲無匹的肅殺之氣迫向三人眉睫。
晏唯歡修長的手指抹過刀背,手勢溫柔,如同輕撫花枝,緩緩道:「這刀是我在遼東是偶然所得,隨身攜帶倒也方便,給你做防身之用罷。」
晏瑞自幼習武,在晏唯歡拿出那柄刀時便被吸引住了,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瞧著,這時聽說小叔要將刀給他,不禁又驚又喜,結結巴巴地道:「這、這真的給我?小叔......我我我......」
晏唯歡忍不住笑了笑,隨手把刀塞進他手裡。
晏蒼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這時插口道:「即是你小叔給的,必是好東西,便拿著罷。」
晏瑞被小叔的笑容晃了下眼,吸了口氣接過刀來,大聲道:「謝謝小叔。」
他說著也笑起來,掀起帘子向外做了個手勢,又回頭道:「瑞兒也有東西要送給您。」他接過近侍從車外遞進的布包,雙手遞給晏唯歡。
晏唯歡接過來徐徐打開,臉色頓時變得有些複雜——那布包里竟是幾塊玫瑰酥。
晏蒼探頭一看,也是哭笑不得:「這不是昨天晚宴時席上的點心?你這小子是怎麼帶出來的,還敢跟你小叔獻寶?真是丟人!」
晏瑞不服氣道:「皇祖父難得留飯,兒子記得皇祖母說過小叔最愛吃這些東西,才特意偷偷留的。春秋時穎考叔能把莊公席上的肉食帶給母親,瑞兒如今不過是效仿古人罷了。」他一臉期待地轉頭看著晏唯歡:「小叔您嘗嘗?」
若是平日裡,為了給侄兒面子,哪怕帶出來的是冷饅頭晏唯歡也會吃了。可前幾日他病發時為了忍痛,牙關咬得太緊,因此傷了牙根,除了清粥什麼都吃不了,這時候心中為難,面上便有幾分猶豫。
晏蒼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沉聲向晏瑞道:「當街進食成什麼樣子,莫要纏著你叔叔胡鬧!眼見就要到方府了,還不趕緊回你轎子裡去!給孤拿出點皇孫的樣子來。」
晏瑞素來畏懼父親,方才仗著晏唯歡在才敢稍稍放肆,這時候見晏蒼沉了臉,連忙喏喏起身告退。
他掀了車簾,又依依不捨地回頭囑道:「小叔,您可別忘了吃啊!」
晏唯歡鬆了一口氣,點頭嗯了一聲。
晏瑞下了車後,晏蒼才道:「你最近身子又不好了?剛剛問你時又不說話。」
晏唯歡道:「沒事。」
晏蒼嘆了口氣,無奈道:「你自小就是主意大,什麼事都憋著不說,難受也非要自己挺著。你以為這樣便是給我們省心了?怎不想想你越是如此,才越讓人翻來覆去的擔心。」
晏唯歡:「三哥......」
晏蒼一抬手打斷他:「你想想我和母后,想想你師父師兄,哪一個不是天天惦記著你。你就知道自己逞強,可若是真有了什麼事別人卻不知曉,到時候豈不是更加讓人心中難受?」
晏唯歡啞口無言,只得道:「是我的不是,不過前幾日受了些涼,寒疾發作了一次,現在已經無事了。」
晏蒼見他說話中氣不弱,也不像是身體不適的樣子,也就放下心來。他難得逞一回兄長的威風教育弟弟,心情頗佳,向窗外望了望道:「罷了,方府也要到了,今日就先放了你。記著回去好好吃藥歇息——我讓馬車送你去茶樓罷。」
晏唯歡道:「不必,你這車太招搖,我一會走過去便是。」
他辭了兄長,下車沒走幾步,卻意外地迎面碰上了方詠文身穿一身新郎吉服,騎在馬上走了過來。
連太子都已到場,他身為新郎官居然不在府中?晏唯歡心中詫異,不由側頭看了他一眼。
方詠文本來正自出神,這時察覺到他人視線,低頭便看見了路旁的晏唯歡。
他二人本來就關係不睦,特別是方詠文以此次成婚為辱,心氣正是不順,看見了這個死對頭,頓時怒火上頭,喝道:「你怎麼在這裡?來看小爺熱鬧麼!」說著他右手一揚,竟將喜服上的一粒珍珠扯下來當做暗器向晏唯歡打去。
晏唯歡揮袖打開,神色一動,皺眉看向方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