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進了書房之後,晏唯歡環顧一圈,徑直向著牆邊的書架走去,手扶著書架的邊緣用力一推,眾人只聞喀嚓嚓一聲響,那書架頓時翻了個個,露出一個小小的房間來。
這機關並不如何精巧,房間中也只有一套桌椅以及一張矮塌而已,顯然只是蔣選平日裡靜心養神的一個處所,說不上有多麼隱秘。
楚臨憑也不問晏唯歡是如何知道這暗室的,見門開了便當先走了進去。他一眼看見桌上擺放著的茶壺和茶杯,笑著拿起那隻做工精緻的小壺放在手裡掂了掂,贊道:「珍品。」
這套茶壺肩部呈纏枝牡丹狀,折肩、彎流、曲柄、圈足,通體青白,被楚臨憑修長的手指托著,看起來的確精美異常。
晏唯歡也注目於此,只是他並沒有欣賞珍玩的雅興,反而道:「裡面的茶水有沒有毒?」
仔細想來,如若之前的飯菜都沒有事,那麼這茶水便是唯一的可能了。
楚臨憑也想到了這點,手掌一翻,把那精巧的陶瓷小壺向上拋了拋又接回手心,輕輕放在桌上,打算查驗。
晏唯歡瞪了他一眼,楚臨憑失笑,比了個作揖賠罪的手勢,跟著拿出金針在壺中一划,看了一眼道:「嗯?茶水中也沒事。不,等等……」他從壺中倒了幾滴茶水在指尖,輕輕嗅了嗅,神情顯得有些驚訝。
晏唯歡看著他的動作,忽道:「師兄,你試一試這茶杯里的殘茶。」
楚臨憑依言驗了殘茶,那划過茶水的針尖果然化作了深深的碧色,遇金化碧,正是「酩酊」的特性。
楚晏二人對視了一眼,晏唯歡又自桌上拿起另一隻茶盞,提壺一抖,清澄的茶水便徐徐落入杯中,楚臨憑跟著又是一划,訝然發現這水同樣也有毒。
蔣全忍不住道:「這可奇了,茶水在壺裡還無毒,到了茶杯中卻變得有毒,莫不是有人把毒藥塗在了我家大人的杯子上?這、可這杯子每天都要清洗的,何人這般……這般……」
楚臨憑一直打量著那茶壺若有所思,此時見蔣全不知如何措辭,便掂了掂茶壺道:「如果沒看錯的話,這茶壺應是當年蘇大學士親制的東坡提梁壺,為貴妃鳳七件組之一。此一套種應有兩隻茶壺,色澤不一,但大小、式樣皆同,另一隻可還在此?煩勞拿來與我一觀。」
蔣全一愣,忙道:「有、有。」說著他回身進了蔣選的書房,片刻後便端著一個盒子走了進來,打開盒子後,裡面赫然還有六件茶具,色澤新鮮,顯然還都沒有用過。
楚臨憑挑出其中另一隻小小茶壺,找了些清水灌入,搖晃幾下後,又徐徐倒出壺中茶水,那水流看上去竟似比方才粗了一些,但其中差別極小,若非常年練習暗器的習武之人很難有此眼力。
他人正不明所以,晏唯歡卻是眉梢一挑,若有所悟。他拿起先前那隻茶壺,指上用力,毫不猶豫地將壺嘴掰了下來,一件稀世奇珍就這樣毀於一旦。晏唯歡跟著並指如刀,運力於指尖,直接將壺嘴剖為兩半,壺嘴內壁上赫然有一層白色。
晏唯歡將之遞給楚臨憑,後者用手捻了捻,輕輕一嗅,肯定道:「不錯,這就是『酩酊』。」
旁邊的杜郁和渦陽縣丞這才恍然大悟——看來是有人將『酩酊』的藥粉熬製成固體,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塗抹於壺嘴內壁,這東坡提梁壺的壺嘴極高,平常注水時毒藥到不了壺腹,但當水流經過壺嘴時,便已無形中沾染上了這種毒藥,當真可謂是殺人於無形,十分陰毒。
晏唯歡把玩著壺嘴,玩味道:「此人真是心思縝密,與師兄不相上下。」
這小子打趣人還要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楚臨憑苦笑道:「過獎,只是這貴妃鳳七件組我宮中亦有一套,平日看的熟了,才會總覺得這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晏唯歡回頭去問蔣全:「你可知……」他話沒說完,右手一暖,被楚臨憑不動聲色地握住,楚臨憑一觸他手背即放,晏唯歡則若無其事地把話接了下去:「可知蔣大人的屍體是在何處被發現的?」
蔣全指著門外回道:「回大人,就是老爺書房外的這張矮塌上。」
晏唯歡令杜郁收起茶壺,出了暗室到書房很快地看了一圈,看過後臉上也不見甚麼表情,只道:「今日不早了,先回去罷。」
他說的話,渦陽縣丞和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