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張耆殺了王欽若?」
皇宮大內,一直待在皇宮裡等消息的趙恆好消息沒等到,反而先等來一個極度可怕的壞消息。
這個消息是丁謂帶來的。
說是張耆帶兵抓捕亂黨,一路追尋至白礬樓,結果亂黨以城中王公貴胄為質,索要贖金,張耆不願意給就下令強行進攻。
王欽若親身阻攔,反被張耆一劍封喉。
這般消息進了趙恆耳朵里,直把後者炸的頭暈目眩。
張耆瘋了?
「陛下,王相多年來一直柄國輔政,可謂是殫精竭慮、鞠躬盡瘁,此番為了保全祖宗血脈不被亂黨謀害相勸張耆,反被此獠一劍殺死,臣聞聽,心痛如絞啊。」
丁謂叩首,嚎啕大哭泣不成聲:「祖宗家法不殺文官,更何況張耆不過區區陛下家奴爾,焉敢擅殺宰相,依臣看,那張耆很可能就是駱楚的內應,此番假借亂黨之手為的就是謀害宗親血脈,斷我趙氏之國祚綿延啊!」
誰都知道趙恆沒有子嗣承續,連趙恆自己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老爹真的是篡位,眼下自己遭了報應,所以此前就已經做了決定,那就是還帝位於太祖一脈。
還給誰,當然是要挑一個年輕的,論輩分是自己的弟弟或者子侄,可現在倒好,有幾個直接被張耆害死,這下可不就是存的斷國祚延續之心?
這張耆,竟然背叛了自己投降駱楚?
怒不可遏的趙恆捂住心口,他與張耆,三十年交情不止,這一刻轉化而成的恨意、怒意讓趙恆再難堅持住自己已是油盡燈枯的殘軀,他那顆早就傷痕累累的心又一次被重重剜了一刀。
鮮血,從趙恆緊咬的牙關中緩緩擠出,順著下巴處的青須滴滴滾落,掉在落針可聞的大殿中,驚嚇住丁謂。
「陛下、陛下......」
丁謂連滾帶爬湊到趙恆近前,只聽後者緩緩言道。
「朕不信張..曹、曹璨......」
話都還沒有說完,趙恆便身子一歪,整個人暈厥到寬大的龍椅之上。
丁謂瞪大了眼,失聲良久。
「傳太醫!!!!」
這一刻,正在白礬樓外的張耆只覺心臟猛然一痛,下意識的看向皇宮方向。
皇帝出事了!
無法解釋,但張耆可以確定,趙恆一定是出事了!
他和趙恆乃是總角之交,用俗話說就是打小光屁股並肩長大,撒尿和泥的交情,他陪著趙恆的日子,遠遠比雙方父母陪伴的時間都長。
無論趙恆是在皇宮還是長大了在外開府,哪怕是被趙二軟禁的那幾年,他都陪著趙恆,須臾沒有離開過。
而這份交情,也讓趙恆給了他豐厚的回報。
內侍省掌職、管勾皇城司。
這相當於明朝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兼任東西內三廠廠督、錦衣衛都指揮使外加一個清朝正一品領侍衛內大臣。
人臣這一塊,他雖然不是宰相,但也算是到了頂。
皇宮幾乎就是他的家,他想進就進,想住就住,沒有一個外臣敢彈劾他,只要趙恆在位,沒人敢彈劾張耆。
也是因為這份交情,當心臟劇痛的那一刻,張耆才會下意識看向皇宮。
「掌職,您怎麼了。」
楊延訓剛剛取得一場慘烈的小勝,順利完成張耆交代給他的任務,斬盡了作亂的陸謙及下一百名亂黨,正打算向張耆復命,結果卻發現後者此刻面色蒼白,斗大的汗珠順著臉不停滾落,像是有那大病一樣,不由嚇了一跳。
「回宮、立刻回宮。」
張耆想要上馬,但暈暈乎乎的怎麼都上不去,一旁一個近侍心腹眼明心亮,忙跑過來跪趴到地上,兩個親衛扶著張耆踩背上馬。
「回宮。」
上了馬的張耆還在念叨著這兩個字,耳畔便是近乎瘋狂的馬蹄聲炸響。
來人是一名宦官,一個專司時逢趙恆近前的宦官,也算是張耆的義子。
「義父、義父!」
小宦官來到近前,甚至來不及等馬停,整個人就已經翻身滾了下來,摔的臉青鼻腫,滿嘴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