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軍水營已至滄浪城,左司斥候竟然事前都沒有覺察?」
李沖沒想到會因為左司斥候的失誤,致使龍雀軍錯失再立奇功的機會,聲音忍不住尖銳的質問道。
「是韓謙大意了,」韓謙沒有理會李沖質問,看向三皇子及楊澗、沈漾等人,說道,「我昨日只顧安排斥候,盯著撤入內鄉的梁軍動向,怕韓元齊殺一個回馬槍,其他方向,卻還是大意了。這是我的疏忽,請殿下責罰。」
楚軍將卒疲憊,而梁軍過去一個月,除了在淅川城跟他們打得激烈之外,其他方向都沒有爆發大的戰事,甚至可以說是以逸待勞。
韓謙並不覺得昨夜是趁勝追擊的良機,但他自己向來劍走偏鋒,總是踩著鋼絲繩火中取栗,也不便解釋太多,此時便直接將疏忽的責任擔下來。
沈漾、鎮遠侯楊澗不動聲色。
他們一生經歷無數風浪,知道劍走偏鋒,終非長久之計,總有一日會玩火自焚,因而並不覺得真錯失了什麼機會,而這次能迫使梁軍撤兵,收復荊襄,已是大捷,並沒有奢望能如此倉促、各方面都不夠成熟的條件下,真能夠重創梁軍。
信昌侯李普以及柴建等人臉色陰晴不定,心裡自然也是不滿左司這次的失誤,但覺得韓謙即便偶爾錯漏,至少在這時候還削弱不少三皇子對他的信任,多言無益。
楊元溥此時正意氣風發,對沒能再立奇功多少有些惋惜,但也僅僅如此而已。
接下來討論戰事,大家都覺得還能先穩固西線戰事為先,待迫使強攻荊子口的梁軍撤去,西線形勢徹底緩解下來,便能出兵收復鐵鱷嶺、滄浪城一線,之後從西翼居丹江、漢水上游之勢,以窺襄州,荊襄的攻防之勢,就將再度逆轉過來。
不過,未待樓船軍水師的戰船穿越狹窄的丹江上游水道抵達荊子口,梁國關中兵馬也便撤圍而去。
梁國控制關中地區不久,其關中兵馬與楚之隨郢等州兵一樣,對梁國的歸附心還不夠堅定,戰鬥意志不堅,周數、高承源所守的荊子口,看似戰略地位要比淅川更強,但戰事之激烈以及傷亡情況都遠不如淅川攻防來得慘烈。
位於漢水南岸,圍困襄州城的梁軍趕在樓船軍水師再度出丹江之前,就迅速渡河撤到樊城,之後十天,梁軍便從兩翼往樊城以南的南陽盆地之內收縮,金陵援兵在天佑帝的親率之後收復郢州、隨州、平州、棗陽等地。
四月底,梁軍撤退到方城以北的舞陽,杜崇韜也率左武衛軍收複方城,雙方開始在桐柏山西麓與伏牛山東麓之間的缺口修築城寨,防範對方的進攻。
梁楚兩國前後持續半年之後的冬勢攻勢,到這時候便算是平息下來。
梁軍此戰,雖然沒有完成侵奪荊襄的戰略目標,但破襲隨郢平襄四州,撤退前將所有的城池都縱火燒毀,擄走近十萬精壯民夫及戰俘,殲滅楚國禁軍及地方州兵逾五萬人,梁軍自身損失才兩萬餘人。
此戰過後,梁軍還成功占領控制桐柏北麓、淮河上游地區的蔡州全境。
這一仗對梁軍而言,收穫可以說是頗豐。
而對楚軍,好不容易休養生息數年的荊襄地區,生產又遭受到沉重的打擊,除了龍雀軍及左武衛軍都受到重創外,四州以及增援鄧襄的州縣兵備都慘遭重創。
唯一的亮點,或許就是三皇子楊元溥以惜萬金之軀坐鎮淅川,指揮將卒奮勇作戰,重創梁軍吞噬荊襄的野心。
相比較之下,杜崇韜雖然守住襄州城,但在襄州城外圍與梁軍的幾場仗都打得相當勉強,比起龍雀軍的戰績真是要遜色多了。
而沒能提前覺察出梁軍聲東擊西的戰略意圖,杜崇韜是要承擔極大責任的。
要是當初杜崇韜不那麼消極避戰,能在方城、宛城、新野跟梁軍打幾場硬仗,不輕易將南陽盆地放棄掉,是不難察覺到梁軍的意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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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城以南、樊城以北,沃土萬頃,當多設屯營軍府,遷流民、刑囚充塞之進行耕戰教訓,才能國庫盈實、軍資用足,亦有可用之兵守御邊疆,進而限制梁軍南下的野心,迫使梁軍在許州、蔡州屯以重兵,消耗其國庫糧秣……」
四月底,天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