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李知誥也率十數扈衛趕到荊子口來,跟韓謙會合。
「我見過防禦使杜崇韜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怎麼吭聲,但其他人七嘴八舌,說了種種理由,皆是不同意龍雀軍出守鄧西三縣,希望我等在大洪山西麓紮營!」
李知誥走進經韓謙使人稍加整飭的寨院,看寨院乃是將鎮埠之中一座相對完好的坊院圈圍起來,用木柵牆將殘缺的坊牆缺口堵上,外側也造了諸多拒馬、鹿角,防止有大股兵馬倉促進逼近寨院,方便兵馬能補步進駐過來。
李知誥將積滿雪的大氅及馬鞭等都交給扈衛,大馬關刀的坐到燒著柴炭的火盆跟前,說起他獨自進襄州城見杜崇韜的結果,說道,
「說辭無非是漢水以北,擔心殿下有遇敵之險,襄州擔當不起責任來……」
「杜崇韜雖然沒有直接表態,但別人所說的話,也應該是他的態度。」韓謙盯著石盆里的柴炭熊熊燃燒,慢條絲理的說道。
「且不管杜崇韜是怎樣的心態,但要是我們真的同意龍雀軍在大洪山西麓紮營,這個位置位於漢水的東岸,位於襄州城的東南方向、棗陽的南面,實際是位於整個鄧襄防線的最南部,再往南就是郢州,」李知誥看到韓謙的書案有鄧襄地形圖,將地形圖鋪展開來,指出杜崇韜希望他們的駐營地點,說道,「杜崇韜實際上是想將龍雀軍作為這次西翼集結兵馬的後軍使用,也許壓根就不覺得龍雀軍能有什麼戰鬥力,也許有其他的因素在作怪!」
李知誥恨恨的以拳錘掌,他是不願意接受著這個安排的,但目前在襄州,他只能來找韓謙商議此事。
「是啊,但這麼一來,跟我們所想的差異就太大了。」韓謙蹙著眉頭說道,也覺得頗為棘手。
天佑帝還是清醒的,並沒有因為三皇子楊元溥是其血脈親子,就直接任命其節制西翼諸路兵馬的主帥,僅僅是加以西北面行營招討副使,行營招討使還是由經驗老練、戰功卓越的鄧襄防禦使杜崇韜擔任。
所以說龍雀軍到襄州後,還是要統一受杜崇韜的節制。
即便是如此,韓謙出金陵時,與信昌侯李普、李知誥他們商議,也希望龍雀軍到襄州後,三皇子能儘可能爭到某一方向上的指揮權,絕不能縮到整條防線的最底部充當後軍。
除了軍功以及三皇子楊元溥個人聲望上的考慮外,龍雀軍也需要經歷鐵與血的錘鍊,才能真正成為強軍。
就影響力而言,龍雀軍是弱旅還是強軍,將會直接左右旁人對他們這些人的態度。
「你主意多,有什麼好辦法?」
李知誥搓著手,將手虛架火盆上烤著,讓凍僵的雙手緩和過來,這麼冷的天趕路,又累又冷,真不好受,盯著韓謙問道,
「第一部兵馬已經進入漢水,再有幾天就能抵達襄州了,但三皇子過來少說還要拖後半個月,要是第一部兵馬就照杜崇韜的安排,先駐紮在大洪山西麓,很多計劃都無法實施。」
他們最初所商議的計劃,第一部兵馬進入襄州後,就由韓謙輔助李知誥率領著沿丹江谷道往西北方向挺進,成為遏制梁國關中兵馬南出的前鋒戰部。
李知誥從懷裡掏出凍得堅硬的麥餅,撕下一小塊,很艱苦的嚼著,回頭看田城站在一旁,說道:「幫我燒一碗熱湯過來。」
李知誥乃龍雀軍第一都虞候,名義上地位僅次於副統軍陳德、長史沈漾以及監軍使郭從,但信昌侯李普不在軍中,實際上以他的地位最高,他此時也知道田城乃是韓謙所安排的左司兵房主事,但請田城幫著端一碗熱湯過來,卻也不是輕視,有時候更是一種親近的表示。
韓謙看李知誥嚼干麥餅都直皺眉頭,笑著說道:「我們過來有兩天了,雖然安排不了什麼山珍海味,但熱湯麵還是能供應上的——都虞候稍安勿躁。」
「我真是餓慌了。」李知誥搓手說道。
韓謙示意田城也坐過來說事,雜活安排其他人去干,沉吟片晌,跟李知誥說道:「我們其實可以不用管杜崇韜到底怎麼想。」
「西翼兵馬糧草都集結於襄州,受杜崇韜的控制,我們要是不聽其命令,擅自北上,他們必然會切斷糧草供應,迫使我們退回去,或者你能解決這些問題?」李知誥說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