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子建看著辦公桌上放著的好幾盒剛剛印刷的名片,順手丟進了碎紙機,「嘩嘩……」的碎紙聲,攪動著紙片,也攪動著華子建的思維。
自己這人生中最光鮮亮麗的時光都獻給了官場,奉獻給了這個爾虞我詐的地方,也許這是自己命中注定的緣份吧,這些年自己有過風光,也有過傷心,但自己總算熬過來了,沒有被打下去,這就是一種勝利,一種人生的奮鬥。
華子建把自己那些愉快和不愉快的記憶,伴隨著碎紙機呼啦啦的聲音,一起都灰飛煙滅,化作永恆。
上面的考評很簡單的就結束了,幾乎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懸念,沒有誰願意在這個時候亂說什麼的,除非真的能達到某一種目的和企圖,但現在的新屏市沒有誰有什麼奢侈的想法了,包括尉遲副書記,他在這次考評的前一兩天,被省委的王書記找去談了個話。
他們談的什麼,沒有人知道,但談完話回來之後,尉遲副書記焉了很多,對華子建也像是客氣了很多,華子建不知道原因,他也懶得知道,因為他需要考慮的是接下來的很多事情。
又過了一周,華子建正式的接到省委組織部的通知明天下午,到省委組織部謝部長的辦公室,等待領導談話。
這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程序,華子建沒有什麼負擔,一大早,華子建迎著燦爛的陽光,就坐上車,再一次返回省城了,他比見面接受談話的時間早了兩個小時到的省城,稍微安頓一下住的地方,洗漱一番,華子建來到省委大樓。
他決定先去拜見王書記。
這是一個沒有預約的會見,所以看到了張秘書辦公室里已經坐滿了人,估計都是來覲見王書記的幹部,華子建只能給張秘書打了聲招呼,就退了出來。
他下樓,到了組織部的辦公地點,這裡的人也很多,按照慣例,市,縣,調整的幹部謝部長都要逐一親自談話。
華子建就在外面秘書室等著,給他定的時間還有一會,他看著身邊那些喜笑顏開的幹部,心中也是頗有感慨,是啊,到這個地方來的人,總是有好事的。
這樣閒坐了好長時間,才見一個年輕一點的女同志過來問「新屏市的華子建同志在嗎?」
華子建忙答應了一聲「嗯,我在。」
女同志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他,說「跟我來。」
說著轉身離開,華子建趕忙跟上,就到了謝部長的辦公室了。
謝部長帶著衣服老花鏡,他低一下頭,從鏡框的上沿冷冷的瞅著華子建來到了身前,說「坐吧,我代表組織,和你做一次談話。」
華子建在這個時候心中卻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悲哀,他一直對謝部長的感覺都是不錯的,這個老頭在樂世祥在的時候,經常到樂世祥的家裡去,那個時候,他們再一起品茶,聊天,下棋。
然而殘酷的政治派系和鬥爭,就這樣硬生生的把兩人劃入了不同的陣營,一想到這,華子建就會對眼前的政治有一種厭倦的傷感。
他默不作聲的坐在了謝部長的對面,沒有客套,沒有寒暄,只有一種內心的沉甸甸的悲哀。
謝部長一臉的倦怠,他心裡其實也很不好受的,自己和樂世祥是多年的搭檔了,就算今天雖然兩人不在一起,但經常的,自己還是會想到和樂世祥在一起的那點點滴滴的往事,自己一直就崇拜樂世祥,對他的人品,風格,性格和做事的原則都很崇拜。
可是為什麼他就會有這樣的一個女婿呢?
這個華子建自己為什麼就看不透,看不懂,他放著好好的靠山不要,放著輕鬆的工作不顧,卻總是尋找那種艱辛的,讓人心驚膽戰的事情做。
不僅如此啊,他還影響到了秋紫雲,可以說他們兩人的晉升和提拔,在過去的每一次都和自己,和季副書記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但他們卻沒有感恩戴德的心思,他們忘記了他們的恩人,他們用背叛來回報這個派系給他們的庇護和扶持,這樣的人用背信棄義,忘恩負義這些詞彙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所以謝部長實際上根本都不想看到華子建,他知道這次華子建是衝破了他和季副書記的阻力上來的,他可以想像得到華子建那副得意而囂張的笑容。
但讓謝部長奇怪的是,他沒有從華子建臉上看到這些,反而,他看到的是華子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