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駛入醫院大門後,鄭翼晨就覺得氣氛不對勁。【】
太安靜,太和諧了。
以往的醫院自然也是個文明的場所,但也沒有眼前這種祥和的氛圍,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微笑,穿著白大褂和護士服的醫務人員,與病人親切交流,穿著制服的清潔工人,在道路上排成一列,清理塵土和落葉,在陽光上揮灑汗水臉上帶著憨厚滿足的笑容,充分展現出「我是勞動者我光榮」的高貴品格。
假,實在是太假了!
神情僵化臉譜,就連肢體語言也充滿了嚴重的違和感,就像是有一個鏡頭對準這些人,讓他們做出了有違往常的舉動。
鄭翼晨剛想到這裡,就聽一人高聲吼了一句:「咔!」
他循聲望去,赫然發現在草叢那邊的梧桐樹下,擺放著一台攝影機,一大堆人圍坐一團,各司其職,有幾人頭戴帽子,帽子中央有一個「央視新聞」的標準。
「原來真的在進行拍攝,對著鏡頭,難怪那麼不自然了。難道又到了拍醫院宣傳片的時候?不對啊,拍宣傳片請地方台的人就是了,哪有可能請央視的人?這不是大材小用嗎?」
帶著滿腹疑惑,鄭翼晨下車後走向門診大樓,路上正好遇見了外科一位姓方的醫生。
方醫生一見到他,第一句話就是向他祝賀:「恭喜恭喜。」
鄭翼晨覺得莫名其妙:「我一沒升職,二沒加薪,至今單身,不知道喜從何來?」
方醫生笑道:「翼晨,別裝蒜了,整個醫院的人都知道消息了。」
「什麼消息?」
「聽說你們針灸科搞了個全國定點腦癱專科,短短三個月,就治癒了成千上萬的腦癱患者,療效顯著,有口皆碑。剛好央視準備做一個『當代醫者之路』的系列紀錄片,就挑了你們科室作為第一集的拍攝內容,我們醫院也跟著沾了光,這不,他們現在就在拍攝了。」
鄭翼晨這才知道央視的媒體人員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心裡暗自嘀咕:「我可真是壓根不知道這件事,也對,針灸科的人,跟我勢成水火,怎麼可能會告訴我這些?」
他神色平靜,假裝自己早就知道這事,隨口謙遜幾句,就和方醫生告別,分道揚鑣。【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趕路的鄭翼晨,臉上滿布憂色:「顧明高都上央視了,估計鄧院長又要叫我去挨批,提醒我所謂的『半年之約』,也怪我當初為了讓喜欽他們進醫院,口不擇言,現在是騎虎難下了。唉,鄧院長的為人,一向很有原則,如果真的沒法在半年之內扳倒顧明高,我的這批學生,就只能拍屁股走人了!」
問題是如何扳倒顧明高?鄭翼晨真是一籌莫展。
在背後放冷箭,耍陰謀詭計?這種事,他做不出來,付海華和徐志偉就是前車之鑑。
以堂堂正正之師,用醫術擊倒顧明高?他也沒有這個機會,畢竟顧明高成名已久,最近聲勢無兩,一個後生小輩的挑戰,他直接拒絕就是,也沒人會責怪他膽小怕事,反而會嘲笑鄭翼晨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後面,還要加一句老土迂腐,挑戰醫術?這可是民國時期就已經不流行的橋段了!
鄭翼晨和莊喜欽這些人,早已結下深厚的情誼,雖然偶爾會被他們的行為氣得火冒三丈,大部分時候,還是比較輕鬆適意,他們在工作上,也成了鄭翼晨不可或缺的好幫手了。
自從經歷了一個月前,那場救援工作後,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改變。
就連鄭翼晨本人,也深刻體會到一個人的力量有限,迫切希望這些人能迅速成長,成為他倚賴的力量。
其中尤以袁浩濱的改變最大,他心痛於孕婦之死,在鄭翼晨面前宣誓不會再讓這種悲劇發生。
學習醫術,不再是一種謀生賺錢的手段,而是懸壺濟世,救死扶傷的憑恃。
他從一個視錢如命,唯利是圖的市儈商人形象(學醫只為錢財,只是商人,不能說是醫生),轉變為大慈惻隱,知病人疾苦的醫者,開始埋頭苦學醫術,簡直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體重輕了許多,整個人又干又瘦,目光卻銳利了許多。
他努力的程度,連鄭翼晨都看不過眼,三番兩次勒令他去休息,不好好休息,就不教他醫術,也不讓他醫治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