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翼晨扳著手指,一面觀摩梁思群的臉部,一面印照《望氣篇》中記載的內容:「看你左半邊的臉色,烏氣透骨,明明是先天稟賦不足,腎水虧虛,命門火衰,是必死之象。可右半邊的臉色,卻是常人的面色,實在是很奇怪。人體的雙腎,向來是一榮俱榮,一辱俱辱,不可能差別那麼大。嗯,除非……」
梁思群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雙眼圓睜,大張嘴巴,愣愣看著鄭翼晨,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這……這怎麼可能?你……你……這些都是你看出來的?」
他伸手拼命搓揉自己的左臉,既然鄭翼晨說自己的臉「烏氣透骨」,那就試試看能不能搓出點黑色的東西,就算是泥垢也好。
鄭翼晨一臉淡笑,止住了梁思群的動作:「中醫望診,看的是色,氣,還有神,你這樣做沒用的。」
梁思群早已被鄭翼晨剛才的一番話徹底震驚到,才會做出這種無厘頭的舉動,聽他一說,紅著臉放下了手,望著鄭翼晨的時候,臉上全是崇敬之色。
鄭翼晨道:「梁醫生,可以跟我解釋一下你的面色為什麼看起來有如此差別嗎?」
梁思群漠然點頭,嘆了一口氣,掀開身上的衣物,露出右側腰部一條狹長的手術傷疤。
他指著傷痕說道:「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我體內有一個腎是不屬於我自己的。」
鄭翼晨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這樣一來,這種詭異的面色就解釋的通了。」
梁思群道:「我從小體弱多病,四歲多長頭髮和牙齒還沒長齊,沒少受人欺負。」
鄭翼晨道:「按照你左臉呈現的面色,本來就是早夭的面容。可以養的大,父母肯定花了不少心思。」
梁思群眼睛一紅,點頭說道:「是啊,為了我,他們受了很多苦,一直帶我去尋醫問病,後來到大醫院去檢查,才知道患了尿毒症,屬於先天性腎衰竭。」
鄭翼晨默默頜首,也沒說話,他剛才已經說出先天稟賦不足,說的就是梁思群的腎有問題。
中醫範疇的腎,與西醫所講的腎,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中醫的典籍中,明確指出腎為先天之本,主藏精,藏先天之精和後天之精,主發育、生長、生殖。
在整個生命過程中,正是由於腎中精氣的盛衰變化,而呈現出生、長、壯、老、已的不同生理狀態。
人從幼年開始,腎精逐漸充盛。
到了青壯年,腎精進一步充盛,乃至達到極點,體壯實,筋骨強健。
而待到老年,腎精衰退,形體也逐漸衰老,全身筋骨運動不靈活,齒搖發脫,呈現出老態龍鍾之象。
假如一個人先天稟賦不足,根本就無法經歷這一系列的生長曆程,由生直接跨越到死。
梁思群左臉呈現的就是這種必死之象!
一個必死之人,居然能活那麼久?
所以鄭翼晨才會那麼感興趣,專門出來跟梁思群交流。
梁思群說到這裡神色有些激盪,幾次開口欲言,都說不出話,努力吸氣平復了情緒之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後來,我進行了換腎手術,才存活到現在。」
梁思群看鄭翼晨有些疑惑,接著說道:「你一定奇怪,為什麼進行了一次換腎手術後,我不止身體沒有排斥反應,而且跟個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吧?」
「沒錯。」
「那是因為……捐腎給我的人,就是和我一母同胎,後來出車禍死掉的雙胞胎哥哥!」
鄭翼晨這才知道梁思群情緒如此激動的原因,原來他的存活,是託了自己哥哥死去的福,這種事不管是誰,都是很難接受的。
梁思群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所以我體內的腎臟,能和我血脈相容,毫不排斥。也因為童年四處求醫的經歷,讓我高考後報了醫學類學校,成了一個醫生。我換過腎這個秘密,除了家裡人和老婆知道外,我身邊的朋友沒有一個人曉得。你居然一眼就能看出,單單是這份眼力,可以稱得上名醫了!」說完對鄭翼晨豎起大拇指。
鄭翼晨笑道:「我刻意把你叫出來,除了一解心中的疑惑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可不是為了顯擺炫耀我望診的技術。」
「哦,你還想跟我說什麼?」
鄭翼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