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將軍府里還保留著康太妃的閨房，只不過改善了許多，多了皇家的威嚴。
房內正中央的孔雀藍釉暗刻麒麟紋三足香爐燃了松茸茉莉香，溫和怡神，像雙柔軟的手，一寸寸地拉近歲月里早已模糊的裂痕。
往右邊拐，是一具兩邊懸著銀喜鵲鏤空薰香球的湘繡雙鳳掛簾，康太妃幾人在裡面說話。
太妃房裡第一次齊聚了這麼多人，康太妃的姐姐和懿德兄妹。算是至親的都在身邊了。
時隔多年，康太妃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站在自己面前，兩張五分想像的面容，一個英俊，一個俏生。康太妃動容得又是哭，又是笑，「好孩子，我的心肝肉兒，母妃日想夜想，今日終於團聚，給母妃抱一抱。」
康太妃顧不得往日的儀態，周圍無非也都是自家人，她坐在貴妃榻上，一手一個的抱著，細細地觀察兩人的不同，「小時候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呢，你父皇都分不清呢。現在啊，臉型倒是像的，不過是大小的分別，明沂眼睛像父皇，阿德眼睛肖我，鼻子嘴巴各像各的。」
梁氏也笑，「是呢，你們小時候，我見過幾次，就是一模一樣，現在長得了，倒變了，阿德長得越來越女相，明沂越來越男相。」
明沂畢竟是男人，不習慣久窩於太妃懷內，有些尷尬地起身，「我給你們倒點水。」
康太妃和梁氏都笑他，「小時候比阿德還喜歡往母妃懷裡鑽呢，長大了都變了啊。」
「小時候往母妃懷裡鑽，長大要往媳婦懷裡鑽啊，是不是啊，哥哥？」懿德就是個閒不住的，閒著無聊，打聽明沂的婚事。
明沂手一抖，差點燙著。
梁氏咯咯直笑，「阿德最有趣兒，別打趣你哥哥啦，明浣都沒成婚呢，更別提你哥哥啦，明浣是喜歡的太多，明沂呢是一個都不喜歡，可愁死我了。」
「哦，」懿德小聲嘟噥，「別喜歡男人就好。」
幾人又說了一會話後，便一同趕去公主府，吃小年夜飯。
夜晚騎行多有不便，幾人便坐的馬車，懿德和明沂一道車，懿德在車上看話本子，看得津津有味，翻一頁，明沂就送一顆小酥糖到懿德嘴裡。懿德只好一一笑納。這個哥哥還真是妹控啊，懿德吃的淚流滿面，她的命前半輩子有點慘，後半輩子，簡直好的不要不要的。
這話本子是些志怪錄，明沂從燕城帶了好些玩意兒給懿德，這本志怪錄也是他從一個說書老頭那裡買來的，他不知道懿德喜歡什麼，所以樣樣都買來給她，大冬天的甚至捉來了兩隻活蛐蛐兒。大小玩意兒足足裝了有兩輛馬車，從燕城一路顛簸到京都，梁氏夫婦也只是但笑不語。
「阿德，你放心，哥哥喜歡女人的。」
「噗……」懿德一口小酥糖噴到黃色的紙張上，「咳咳咳咳……」
「我以後要是娶媳婦了，給你挑。」明沂一本正經地，眼中很嚴肅。
懿德哈哈大笑，「哥你言重了，難道你以後和媳婦生娃也要我恩准？」
明沂面色不自然，該懂的他自然都懂，不過不太適宜和妹妹討論生孩子的問題。
過一會他道，「估計是明年才能上京都任職。」
懿德從話本子中抬起流光溢彩的眼，對他一笑，「不急這一時。」
在對方的眼底，兄妹兩第一次看到了相同的意思，馬車裡琉璃燈火光搖曳，兩雙相似的黑色瞳孔里俱是星火點點。
*
懿行公主早早地就等候在公主府門前，裹著淡黃色的貂袍，一張小臉瘦的只剩下巴掌大，臉頰上倒是喜色難掩，第一次，公主府里迎來其他人。
第2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