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中書令府的油壁馬車停在了國公府大門前,婢女將兩位娘子迎進國公府,溫榮亦早早地帶著綠佩與碧荷在庭院遊廊處等候。
嬋娘與榮娘相見正要寒暄,卻被瑤娘扯開,大大咧咧地說道,「我說了榮娘是最好的,頂著日頭在園裡等我們。」
溫榮忍不住噗哧一笑,順道,「那可不是,巴不得早早去中書令府接了你們呢。」
省去了見外的禮節,三位小娘子有說有笑地到了西苑,溫榮先引著嬋娘與瑤娘去阿娘廂房,林氏見了娘家兩位小娘子自是歡喜不已,拉著手說了一會話,又問了甄氏的好,才讓溫榮帶了兩位娘子去玩。
溫榮廂房布置的潔淨素雅,比起一般貴家娘子,少了薰香花飾,卻多了筆硯墨寶,書案上摞了滿滿的書,正牆上掛了三幅牡丹圖,一幅單瓣紅雲飛片硃砂壘,一幅托桂胡粉藍田玉,一幅百花展翠瑤池春,色彩明艷,線條柔和逼真,美妙絕倫如置身牡丹盛宴一般。
瑤娘盯著百花展翠瑤池春呆愣了半晌,訥訥地說道,「我今兒算是明白了,什麼是剪裁偏得東風意,淡薄似矜西子妝。」遂又去尋墨寶的落款,卻發現三幅畫作皆未留名。
「榮娘,這牡丹三色,你是打哪兒得來的,比真的還要好看,不愧為花中首冠。且作畫之人還不留名,想必是淡泊名利,心性高遠的。」瑤娘背手,搖頭晃腦地點評著,一副老道在行的模樣,而溫榮坐在小圈椅上早已笑個不停了。
嬋娘不忘揭瑤娘老底,笑怪道,「瑤娘不過不懂裝懂,自己不會畫,還喜歡去評說人,榮娘你是不知,兩年前她迷上了一幅奔馬圖,纏著琛郎要認識作畫之人,鬧了大笑話。」
溫榮為嬋娘與瑤娘斟了茶,笑著問道,「瑤娘可是如願認識了作畫之人?叫我說了,瑤娘可得把畫學了,好互贈墨寶做信物,不知是哪位大師能有幸得到瑤娘的珍罕墨寶。」
「還說呢,被瑤娘一鬧,那位大師可是不敢再送畫與琛郎了,奔馬圖都巴不得收了回去。」嬋娘捂嘴嗤嗤直笑。
瑤娘早已臊的面紅耳赤,嘴巴一撅,飄忽著眼,口是心非地說道,「那幅奔馬圖還不如榮娘房裡的牡丹三色。」
溫榮眉眼含笑地看著兩姊妹,並不多搭話,只是好奇那被瑤娘嚇著的大師是誰?
「叫我說也不如這牡丹,只是某人怎麼天天念叨……」嬋娘話未說完,就被瑤娘捂住了嘴。
嬋娘好不容易掰開了瑤娘的手,又笑著與榮娘說道,「今日是不敢說了,說了回去我可沒安生日子過,過幾日說不得榮娘便能親眼見著那位『奔馬』大師……」
溫榮見瑤娘臉紅得快滴血,也不強問,只抿嘴狡黠一笑,再用意味深長的眼光打量瑤娘。
京中不乏擅畫之人,不論是濃彩風光仕女,亦或水墨花鳥蟲魚,各派系皆名家輩出,溫榮擅長的是花草仕女的靜景,尤擅國色牡丹,溫榮亦知道三皇子李奕擅長動景,狩獵奔馬、鷹嘯長空,不可不謂豪放大氣。
「瑤娘心中的奔馬,想必不是颯露紫便是玉麒麟,我可真是迫不及待求一見了。」溫榮一邊吩咐綠佩將一大早做好的水晶龍鳳糕、玉露團與新鮮果子端來,一邊不忘嘲笑瑤娘幾句。
「哼,你們都渾說笑話我,」瑤娘撅嘴瞪眼,氣哼哼地一屁股坐在了圈椅上,只是臉頰上的嬌羞粉紅與眼裡的熠熠生輝,出賣了她萌動著情愫的心思,瑤娘緩了緩,心情平復後才又說道,「榮娘還未告訴我這三色牡丹是出自誰之手呢。」
「我可不敢說,若是瑤娘不再喜歡奔馬,轉而看上牡丹了,我豈不是罪過。」溫榮搖著團扇,神色凝重,故作了一本正經。
「才不會呢,我對他……」瑤娘臉再次刷的通紅,「我道你是貼心的,一心與你親近,你卻來取笑了我。」瑤娘別過臉,當真的不再理溫榮與嬋娘。
溫榮與嬋娘相視一笑,默契地眨了眨眼。
溫榮擺過瑤娘的肩膀,笑著道歉道,「好瑤娘,是我們錯了,榮娘給你賠不是了可好,我不但告訴你這墨寶出自誰手,還贈你一幅如何。」
聽聞榮娘肯贈畫,瑤娘才抬起眼,又驚又喜地說道,「如此墨寶當真肯送與我?」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廂房裡的畫作,只要是瑤娘看中的,隨意拿。」廂房裡的墨寶
第三十一章 低首拜芳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