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風,所以沒有聲音,酷寒、冷風已完全阻隔在外面。
裡面溫暖如春,新鮮如夏,蕭索如秋,絕對沒有一丁點冬意,寂寞之色卻偏偏更濃。
佛典有云:「旗未動,風也未吹,是人的心自己在動。」
----這是人的心自己在寂寞。
車廂里依然比她想像中要好很多。
女兒紅,切牛肉,醬汁鳳爪,......,還有大量水果。
車廂里並沒有屋子那麼寬敞,卻比天底下大多數屋子周到、細緻、可愛。
楊晴並依然有客氣,也不知道客氣是什麼,所以不會去客氣,仿佛也懶得客氣。
角落裡爐火搖曳得已沒有最初時那麼熱情、劇烈,顯得極為嬌弱、無力。
柳銷魂握起火剪撥動了幾下,爐火驟然熱情、劇烈的燃燒起來,可是並不會持久的,嬌弱與無力遲早會來的,無力與蕭索也會糾纏住的。
她撥動了幾下就斜倚在邊上,凝視著爐火,靜靜的凝視著不語,仿佛在凝視著爐火激情、熱烈的燃燒,燃燒著裡面的歡快、刺激。
也許她的內心仿佛有著很多傷感、很多心事無法吐露,仿佛只能與搖曳的爐火輕輕傾訴著。
爐火熊熊,她的臉色顯得極為紅潤、光亮,眼眸卻說不出的無力、嬌弱。
楊晴已有了醉意,眸子顯得極為明亮,看什麼卻偏偏顯得極為朦朧、模糊不清。
可是她沒有停下,因為她還沒有舒服夠,沒有過足癮,所以還要繼續下去。
她已在凝視著柳銷魂,柳銷魂垂下頭,凝視著雙手。
「我有點不明白。」
柳銷魂看了一眼楊晴,又垂下頭。
「你什麼不明白?」
「你是江湖浪子?」
「是的。」
「你為什麼不喝酒?」
「我不好意思跟你喝酒。」
楊晴眸子裡已飄起笑意,卻眯得更小了,已在使勁凝視著。
「你為什麼不好意思跟我喝酒,是不是你怕我。」
「是的,看到你喝酒,我就沒法子喝了,也不知道怎么喝。」
這句稱讚的話並不是很高明,卻實在。
有時天花亂墜的去誇耀別人,還真的不如一個實實在在的說法。
楊晴已笑了。
「你可以用小酒盅來喝。」
「我不好意思,我會臉紅。」
「一個人喝酒簡直比一個人睡覺還要彆扭。」
柳銷魂笑了,不語。
醉里乾坤大,這裡面的意思一點也不假,快醉未醉的人說出的話,總是有幾分道理的。
有時說出的話簡直比書裡面還要發人深省。
「你就陪我喝喝,一個人睡覺沒什麼,要是一個人喝酒,那真的不好受,真的很要命。」
她的話仿佛真的很要命,她的樣子看來仿佛真的要丟掉命了。
柳銷魂笑了,笑著凝視著她。
輕輕的咬牙,又垂下頭,仿佛在沉思,仿佛什麼也沒有做。
楊晴凝視著她,嘴角已流出難過之色。「你要不過來,我就咒你找不到相公。」
柳銷魂不語,也不動,卻已在喘息。
只不過這不知道是難受的喘息?還是歡喜的喘息?還是戲弄的喘息?沒有人看得見,沒有人能見到。
因為她臉上有異樣的情感時候,大多數是垂下頭的。
楊晴喝一口酒,已在喘息。
她的情感不會藏起來,時刻都會流露著,流露著自己的歡喜、快意、痛苦、悲傷......。
她沒覺得這些需要藏起來,藏起來不但令自己彆扭,也令別人難受,搞得神神秘秘的,活得也許比自己想像著要累,說不定會像地裡面的牛一樣,活活的會被累死。
也許一天兩天是看不出來的,但遲早會這樣的,遲早會崩潰、發瘋,之所以沒有崩潰、發瘋,因為你還沒有累到極限,等累到極限的時候,就會發瘋、崩潰的,這不是什麼真理,也許比真理要實在、有效。
她喝一口酒,就靜靜的凝視著柳銷魂。
靜靜的在嘆息,靜靜的欣賞著她。
第六十九章 酒中生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