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漸漸現出光明。
遠方白雲飄飄,從天邊飄了過來,又飄走。
停留在枝頭上的枯葉已變得更少,比昨日更加蕭索、更加淒涼。
初晨的陽光更低,低懸在枝頭,一隻漆黑的倦鳥正用長嘴磨動著樹枝,顯得很厭惡、厭倦。
可是他忽然就驚飛而起,飛向天邊,仿佛是被一種看不見的殺機壓迫著,壓迫著離開,與這片林木離別。
無生石像般走進林中,林木盡頭就是他腳步的盡頭。
因為前方就是岩泉,岩泉下有一棵柳樹。
這裡就是戰書的地點。
明日黃昏,岩泉旁,柳樹下。
洗淨你的咽喉,帶好你的槍來。
萬花樓
這豈非就是人生命的盡頭,不是他的,就是萬花樓的。
這件事已是定局,已沒有改變的餘地,一絲也沒有。
一個人到了生命的盡頭應該做點什麼?
黃昏還未至,那裡就變得很安靜,安靜的已令人發瘋、發狂。
那裡的枯葉是不是也像這裡一樣,已變得說不出的蕭索、淒涼,蕭索、淒涼的仿佛是地獄,沒有一絲人味。
無生石像般挺立著,挺得比他手中的槍還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槍頭般盯著、戳著遠方,仿佛要遠方的一切活活戳死,戳死與無形。
遠處林木寂寂,連一片枯葉落下都聽得輕輕楚楚。
她更安靜,安安靜靜的站著,安安靜靜的不語,安安靜靜的凝視著無生,凝視著無生的軀體。
凝視著無生的軀體,凝視著無生手裡的槍。
然後她就笑著。
無生不語,走向她。
「是你。」
「是我。」
「這裡你不該來。」
「我為什麼不該來?」
「這裡此時已是江湖的禁地。」
「所以我就不該來?」
「是的,你該走,離開這裡。」
「我不想走,就算走也不是現在,至少等到黃昏。」
無生不語。
已轉過身,不願再看她一眼。
書香凝視著石像般的軀體,「至少你該知道我為什麼來這裡。」
無生不語。
「你至少應該了解一下,這對你沒有壞處,只有好處。」
無生不語。
書香走向他,走向他的正前方,安安靜靜的站著,仿佛比她手中的書卷更安靜,「我就說一句就走了,你說不定以後都見不到我。」
無生不語。
「三隻花,風雨槍花,無名凡花,飄香柔花。」
她說完就安安靜靜的凝視著無生,凝視著無生的一切。
無生點頭,不語。
書香也點頭,安安靜靜的轉過身,離開這裡。
她的背影漸漸已消失。
無生依然看著她的背影,她的背影那麼的寂寞、空虛。
天地間漸漸變得更安靜。
枯葉捲起忽又落下,落下就不在動彈。
無生不語,也不動。
她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她是怎麼知道他的事?她又為什麼冒死來救他?
天涯才女與天涯浪子是齊名,才女書香,浪子銷魂,她們兩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同的遭遇,不同的人生美景。
這麼一個人,身邊並不會缺少男士的陪伴,並不缺少男士的追求。
......。
無生已嘆息,他不願再想,嘆息著轉過身。
不在停下,進過林子,走向岩泉,走向柳樹。
柳樹下沒有人,周圍也沒有人。
黃昏將近,殘陽低懸。
他就石像般挺立在柳樹下,靜靜的等待,已閉上眼。
冷風飄飄,柳枝輕輕搖擺,他的髮絲已在輕輕搖曳著。
地上的枯草柔軟而發黃,雖然沒有春夏之時那麼嬌嫩、新鮮,卻更加溫柔、懂人。
風雨槍花他已見過,他的槍法並不是很高明,華而無實。
無名凡花、飄香散花呢?
他們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