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飄飄,天地間肅殺之意更濃。
楊晴握住披風,冷冷的盯著前方。
前方人影飄忽不定,劍光閃動更急,竹棍搖晃漸無。
好端端的一根竹棍在他們手裡已不見了蹤影,他們也不見了蹤影,無論是什麼人,只要是在江湖中走動過幾天,都很容易看出他們在招式上,已完全達到了巔峰,已無法再超越,也不必再超越了。
屋角爐火已搖曳的更加劇烈,仿佛隨時都會將靈魂、精神統統扭斷、扭死,將所有的刺激、歡快統統扭出。
楊晴將碗裡的酒一飲而盡,漸漸才有了幾分鎮定。
她凝視著無生,凝視著石像般的軀體,冷靜、穩定的手臂漸漸慘白如紙,滾落的冷汗漸漸已變少。
「你是不是快不行了?」
無生點頭。
「內力耗儘是不是會死?」
無生不語。
「你還是不會收手的?」
無生不語。
「你是殺手,你為什麼要這麼救人?」
無生不語,已在喘息。
柳銷魂努力的向後凝視,卻完全凝視不到無生,地上滾落的汗水漸漸已枯竭,漸漸已消失。
屋脊一片瓦片,忽然被打碎,一道陽光驟然間飄了進來。
正好飄落在無生的軀體上。
柳銷魂凝視著邊上的影子,無生的影子。
他的軀體依然石像般挺立著,挺得比他手中的槍還要直,槍沒有動,軀體已動了。
漸漸已在抖動,抖動得漸漸更加劇烈。
她的臉色更叫嬌弱、無力,仿佛隨時都會離別,離別自己,離別他人。
「你快收手,請你快收手。」她的聲音渺小而朦朧。
朦朧如夢,一個極為善良的夢。
無生咬牙,盯著她的背脊,背脊漸漸已彎曲,她仿佛漸漸已放棄活著的機會。
她竟已不願活了。
無生深深嘆息,「你不願活了?」
「是的。」
「你不活了是不是可以解決問題?」
柳銷魂不語。
因為她知道解決不了,死去對她而言,只過是很輕鬆的事,對別人就不同了。
「你死了,離別咒會怎麼樣?」
柳銷魂不語,嘴裡漸漸已生出了一種痛苦掙扎的嘶嘶聲,在生死邊緣的那種嘶嘶聲。
無生點頭。
「這就對了,你不能死去,別人也不願意你死去。」
柳銷魂不語,已在點頭。
她不得不承認,只要自己有一絲傷害,對江湖都是一種打擊,一種腥風血雨的致命打擊。
如果自己在這裡死去,離別咒里的人一定會悲痛萬分,一定會化悲痛為力量,江湖所有門派都會遭到絕無僅有的災難,這簡直是活生生的浩劫。
所以她不能死去,現在需要的是將這批人好好帶走,帶到離別山上。
與世無爭的活著,與江湖中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徹底隔絕。
無生嘆息,「想不到你這麼快就相通了。」
柳銷魂點頭。
「我不能死去,應該好好活著。」
「是的,你不能死去,一旦死去,離別咒群雄無首,就會亂套,什麼都會變得很亂。」
柳銷魂點頭。
「所以你非但不能死,還要好好活著。」
「是的,我要漂漂亮亮的活著。」
一個人如果找到了活著的理由,活著的信念,就不會輕易死去。
無生深深嘆息,他嘆息也許是已徹底放心。
柳銷魂咬牙,忽然轉過身,伸手靠在無生的手掌上。
無生咬牙。
柳銷魂笑著,凝視著無生的軀體,軀體上每一根神經仿佛充滿了一種極為可怕、兇殘的力量。
她的笑容永遠都帶著溫柔、善良、銷魂,令江湖中大多數無根浪子生情、發情。
她的軀體每一個角落仿佛都可以令男人銷魂,然後疲倦、滿足,徹底的疲倦、滿足。
無論是什麼樣的男人只要擁有這樣的女人,都不願離開家半步,離開她半步。
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