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沉沉,沾濕衣袍。
竇子魚站在廊下發呆。
皎潔的月光散落在她身上,顯得她的身形格外嬌小瘦弱。
若芳站在她身後,低頭安靜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旁邊房間裡靜悄悄地,童璽、薛嬤嬤和春喜三人都安靜了。沒人想死,也沒人是真傻子。
終究是什麼都沒說,竇子魚轉身回房休息去了。
若芳伺候竇子魚歇下,隨後又出房去找福海。
今晚的事可大可小,若芳找不到替春喜瞞著的理由。竇子魚這邊,晉王太后那邊,該選擇哪一邊投效,若芳覺得這個選擇非常簡單。
福海聽了若芳的稟報,沉吟了一會笑道:「如此更好,他們若是一條心了才是麻煩。你平日裡多照顧一下那個春喜,說不定將來有用得著她的地方。」
在福海看來,今晚的事情竇子魚以威脅壓制春喜三人是對也是不對。威脅能有效阻止春喜犯傻,但卻無法收買她的忠心。
跟在竇子魚身邊的人跟她不是一條心,這是福海樂於看到的,也是晉王太后樂於看到的。
若芳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
說白了吧,晉國為了更好地掌控梁國弄出了竇子魚,他日當晉國完全掌控了梁國的時候,他們還會留著竇子魚嗎?
當晉王太后要除掉竇子魚的時候,總要有人下手,若芳希望這個人不要是自己,至少現在有了春喜這個墊背的倒霉鬼。
若芳從福海處回來,一路上心事重重,直到進了屋子才驚覺自己好像想太多了。
若芳伸頭往內室看了一眼,竇子魚正呼呼大睡著,若芳不由苦笑隨即也上床休息。
竇子魚睡著了嗎?
她確實睡著了,但是睡得不太安穩,做了一場夢。
從小到大,長到十四歲,竇子魚經歷了不少風波,數次生命危及生命的時刻,心性早已磨礪出來了。
不管遇到多大的風浪,吃好喝好休息好,才有精力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不過,此一時畢竟非彼一時。
當年父親欒王被刺殺,竇子魚身邊還有母親。後來梁都巨變,她也是跟著母親逃亡。
就算後來母親去世,身邊也還有一些鄰里朋友安慰。可現在身處梁宮,竇子魚卻是真真正正孑然一身。
她不想收服身邊的若芳童璽等人嗎?
她想啊,但現在的她還是沒這個底氣,也沒那個實力服眾。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圖謀以後,而是保命為先。
孤零零一人身處陌生的地方,身邊的人各有異心,連句心裡話都沒人講,心在大也會感覺孤掌難鳴。
竇子魚現在是心虛氣短。心虛就會不安,不安就易造夢。
翌日,竇子魚按時醒來,抖擻精神,丟棄一夜噩夢,依舊像往常一樣在院子裡舞動拳腳。
若芳又是幾乎一夜沒睡,一早聽到竇子魚的動靜就翻身起來。跟她一樣早起的人還有薛嬤嬤,年紀大了覺少。
薛嬤嬤早就醒了,瞧著同屋的春喜還再睡就沒起來,聽到旁邊屋子傳來的動靜才起身。
春喜去取早飯,吩咐薛嬤嬤為竇子魚準備洗澡水。
竇子魚練完功洗漱出來用早飯,發現身邊只有薛嬤嬤在,奇怪地問道:「若芳去哪了?」前幾日用早飯若芳都在這裡盯著,竇子魚還以為是晉王太后特意叮囑過。
薛嬤嬤道:「正殿的璃清姑娘過來了,找了若芳姑娘說話。」
璃清是竇子魚在正殿茶水房見過的那位小姑娘。
竇子魚點了點頭又問:「春喜還沒起來?」
「起了,若芳姑娘吩咐她清掃院子。」薛嬤嬤答道。
用過早飯,竇子魚出屋,抬頭便看到在院子角落默默清掃的春喜,回頭對薛嬤嬤道:「童璽可起了?」
薛嬤嬤道:「起了,奴婢送了早飯給他。」
竇子魚沉吟了一下道:「去看看他。」雖然沒打算招攬這些人,但該有的關心還是應該表達一下。
童璽屋子裡此刻有客人。
璃清一大早藉口往偏殿送東西找了若芳,隨後若芳便帶著她來看望童璽。
昔年在晉國,晉王太后長期在宮外行宮療養,孔先生是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