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錢財的老婆子快步走在街上,時不時還四下觀望一眼,生怕有人惦記上自己的金子。
她也有點頭腦,沒走小巷,反而擠入熱鬧喧嚷的人群。
就是想借人多眼雜,晃花了身後綴著的尾巴,畢竟方才那道士給她錢財,可是當著眾目睽睽,老婦才不相信沒人打這筆橫財的主意。
老婦姓蔡,早些年被她活活氣死的夫家姓孫,大家都喚她孫蔡氏。
孫蔡氏年輕時候就是個不安分的,嫌棄自己的木匠丈夫沒有本事,便和幾個精壯的野男人見天黏一起廝混,生生氣死了夫家。
到了中年,唯一的兒子好不容易成了家,又百般刁難兒媳。
擔著七八個月身子,還非要兒媳冒著大雪去洗衣服,只為方便自己私會男人,結果害得兒媳失足落入河中,鬧了個一屍兩命。
兒子一夜間白了頭,可又不敢責備自己的母親,第二日喝了頓好酒,在自家婆娘落水的地方用一根麻繩了結了性命。
鬧得家破人亡,孫蔡氏還不悔改,反而逢人就罵丈夫窩囊,兒子沒良心,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錯。
早些年靠著幾個姘頭接濟,孫蔡氏勉強還能過日子,可不知是她克夫還是怎麼的,就連姘頭有一個算一個也相繼早死了。
沒了依賴,又沒什麼營生的本事,孫蔡氏竟然仗著自己是個無兒無女的寡婦,到處占起那些小商販的便宜。
本來大家見她可憐,吃些東西也就算了,怎知道這老虔婆反而挑肥揀瘦,這個包子只咬一口,那個炊餅就啃個餡兒,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小本生意哪經得起這般折騰,可若是你說她兩句,她就一下子變了臉色,非但不記得你的好,還要當著街坊鄰居面撒潑耍橫,數落你的不是,讓你做不成生意。
一來二去,就成了宣平府中人嫌狗厭的角色。
孫蔡氏自以為聰明,卻不料這點算計在那些潑皮無賴眼裡,跟小孩塗鴉沒什麼區別,簡直不要太明顯。
人群中不知是被人蹭了一下,還沒等孫蔡氏反應過來,背上的褡袋已經被人調了包。
然而孫蔡氏卻還不自知,滿心歡喜地蹲矮了身子,趁著人不注意,一溜煙跑進了小巷裡,七拐八拐鑽入一處破廟中。
這裡本是一處廢棄的土地廟,被老婦占了當做自己的小窩,至於當初的院子,早就被夫家人吃絕戶給收了回去,哪還會留下給她。
別看老太婆在武三郎面前耀武揚威,在那些真正蠻橫的人面前就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十足的欺軟怕硬。
窺見四下無人,孫蔡氏這才眼裡泛著光,將手伸向了褡袋。
只是待到褡袋打開,神情卻一下子凝固住了,褡袋裡的哪裡是金閃閃的黃金,分明只是一堆沒用的破石頭,孫蔡氏氣的直接把褡袋丟了出去。
「好個牛鼻子,騙人騙到你老母頭上來,我非得把你們扭送去見官不可!我的金子,把我的金子還我!」
大起大落,孫蔡氏如同瘋子似的大喊大叫道,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入了魔。
只要是手邊的東西,都被她丟砸了出去。
俄頃,只見得一陣陰風吹過,飛沙走石登時迷住孫蔡氏的眼睛,待她再睜開,隱隱覺得眼角邊似有什麼東西在閃爍。
定睛一看,嘿,金子回來了!
方才還是一堆破石頭的褡袋,重新又堆滿了金磚。
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孫蔡氏不信邪地揉了揉眼睛,再睜開,還是一堆亮閃閃的金子!
孫蔡氏飛快地撲了上去,一遍遍地點著,確認過數目無錯,登時又眉開眼笑了起來。
「金子,我的金子!有了這些錢,我哪裡還要受那些沒良心的人氣,老娘愛買什麼就買什麼,氣死你們這群沒良心的吝嗇鬼!」
孫蔡氏抱著一褡袋金磚,忍不住暢想起未來。
驀地,喜獲重金的快樂漸漸褪去,孫蔡氏忽然覺得有些冷。
哆嗦著正想去別人院裡拾些柴火,回來燒火取暖,冷不防瞧見破廟門口,兩道身影擋住了白日艷艷的驕陽。
「你們要幹嘛,我告訴你們,金子到了老娘口袋,就都是我的,你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