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護城溝時李長安已換上一身髒布衣,順帶又在臉上抹了些帶血的泥灰。
秦游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他的兵刃上,問道:「這個可以用道術收起來?」
「這恐怕不行……」李長安皺了皺眉,若要裝成工匠入關的話,無法被須彌芥子術影響的八荒刀倒是個難題。
秦游道:「若信得過的話,將此刀暫且交予我,待你過關時我派人送給你。」
李長安略微猶豫了一下,八荒刀乃九國器之一,事關重大,秦游雖是大師兄介紹的可信之人,但李長安卻與他素不相識。
不過此時最好的辦法卻只能是將八荒刀交予他,李長安解下刀鞘,遞給秦游,秦游接過刀,掂量了兩下,只覺有幾十斤的分量,比凡兵沉重不少,除此之外也沒感覺出什麼異樣了,他便對李長安點頭道:「跟我走,到時候就說你是做石匠的,歸南八營管。」
片刻,二人來到哨樓下。
巡哨發現城牆下有人,自然認得秦游,只是對他身邊的李長安有些疑惑,秦游也沒解釋,帶著李長安從未完工的雲梯走上城牆後,對旁人淡淡解釋道:「此人不堪勞累,躺在護城河中裝死,被本官發現了,你們將他帶下去,繼續修繕城牆。」
邊上的一名營尉道:「逃工乃是死罪,此人……」
秦游擺擺手,沉聲道:「眼下工匠死傷頗多,人手也有些不夠了,略微懲罰,派去繼續做事就好。」
李長安佝僂著身形,低頭把面容藏在陰影里,雙目直直盯著地面,雙頭微顫,裝出十分畏懼的模樣,旁人也不疑有他,便有人上來搡著他向關內走去。
自始至終李長安沒再看秦游一眼,被一個甲兵領著到了一大片簡陋的營帳邊,粗聲問道:「之前在哪做事?」
李長安低頭道:「在南八營做石匠。」
甲兵便將李長安領至南八營,喚出監工訓斥了一頓,指責他監工不力,竟讓手下險些逃走。
那監工點頭哈腰,低頭時目光掃在李長安身上,凶光畢露,李長安略微有些緊張,倒不是怕監工對付他,只是怕這監工若認出自己不是他的手下,到時候在這無數營帳包圍中,他縱使修為再高十倍也無處可逃。
這時監工上前幾步,賠笑道:「軍爺莫怪,軍爺莫怪,小的剛出任監工,對手下的人還有些不熟悉,這才讓人走漏了,日後定不會再出岔子。」說著,上去握住甲兵的手,一塊碎銀從他袖口中溜出,落入甲兵手中。
那甲兵掂了一下,面色一沉,捉住他手,厲聲道:「把我當什麼人了?按大承律法賄賂與受賄者都要受黥刑,跟我去見工部走一趟吧。」
監工面色唰的一白,瞥見了甲兵似笑非笑的眼神,面上肉抖了三抖,連忙悄悄掏出一張銀票塞了過去,甲兵手指一動便接了過去,勾起嘴角道:「態度不錯,姑且放過你。」說著轉身揚長而去。
監工看著甲兵離去的背影,嘴角抽動不已,見到旁邊的李長安,目中凶光大熾,摸出腰間鞭子啪的抽向李長安臉龐,罵道:「」看什麼看!還不都是你惹的禍!」
李長安一側臉,鞭子落在肩上,這監工有些力氣,但鞭子抽在李長安經劍意淬鍊的身軀上只有些微痛。
「你還敢躲!」監工大罵,又接連幾鞭,一鞭比一鞭子重,只是他自己都抽累了,鞭子卻總抽不到李長安的臉,只落在他身上,登時怒不可遏,大罵著就要上前去教訓他,卻被李長安橫了一眼,感受到那目光中的殺意,當即心頭一涼。這次被派來營造龍關的工匠,有多半是獄中囚犯,其中許多是身懷武藝的江湖人,若真惹惱了他們拼死一搏……
監工咳嗽一聲,狠聲罵道:「還不快回去睡覺!」鞭子一收,他嘴裡連連罵著晦氣,自個兒離開了。
李長安左右看了幾眼,許多不大的營帳中許多工匠人擠人睡著,悶熱的空氣中汗味腳臭味混雜,十分難聞,不過他現在卻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隨意挑了個營帳擠進人群躺下,李長安也沒入睡,思量著要如何脫離龍關回到大承國,再回到淮安城。
如他此時所見,這兒對工匠的管束還算疏鬆,不過再往西邊定然有哨兵守著防止匠人逃走,這是眼下需要度過的難關之一,再者便是那監工被那甲兵敲了竹槓,也定然會記恨他
第二百七十六、石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