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忘機正施施然坐在李長安面前污水橫流的地面上,卻好像是坐在道門聖地的凌霄道宮中,他感慨道:「三日,你竟真能融合刀種,看來我沒找錯人。」
李長安訝異道:「我竟坐了三日?」
「不錯,你只坐了三日,悟性這一關你算是過了。但接下來就要看你造化了」
李長安聽聞此言,心頭大石落地,又想到入牢三日後可不就是自己行刑的日子,他壓下感應腦中刀影的念頭,道:「請前輩指教。」
他不知這一刀出去會有怎樣的威力,難道一刀便能殺盡法場中的官兵?白忘機說刀出之後便會耗盡精血,雖不知精血具體為何物,但終究不會是什麼好事。
「此刀並非用來斬人……」白忘機似是猜中了李長安心中所想,淡淡道:「而是用來斬你自己。」
李長安一怔,白忘機又道:「你便如此這般……」
白忘機說的話不過寥寥幾句,李長安卻神色幾度變換。
到白忘機說完,李長安不可置信道:「真能如此?這樣……實在匪夷所思。」
白忘機道:「成事在人,謀事在天。」
李長安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反正我本將死之人,能有一線生機已是萬幸,若是敗了,就當沒有這番奇遇罷了。」
白忘機微微一笑:「你想得通最好,若你真能成功,便說明我沒找錯人。」
李長安疑惑道:「前輩如此幫我,究竟想要我去做什麼。」
.白忘機搖了搖頭:「不必多問,待七日後熒惑沖日之時,你到淮安城南郊的斷龍湖畔再斬出此刀,到時自會知曉。」
「熒惑沖日?」李長安訝異地問,他曾見雜書中提及熒惑乃是妖星,而熒惑沖日更是不祥之兆,斷龍湖在淮安城南門外十幾里處,與熒惑沖日的異象又有何干?再者,這一切與他腦海中的這枚刀種又能有什麼聯繫?
白忘機點了點頭,說:「如今你已算是入了修行之門,有些事也可以告訴你了。」
「願聞其詳。」李長安凝神傾聽。
「如今大承國將道門修行人貶斥為邪魔外道之流,但你卻不知五百年前三千道門本是天下正統,只是五百年前元帝一統六合,立大承國後,便將道門逐出青牢山以南,不得逾越一步。」
李長安喃喃道:「原來如此……但元帝為何要這麼做?」
白忘機嗤笑一聲,「人皇可馭龍氣卻不能長生,此乃天數,但元帝逆天而行,將道門驅逐,然後聚天下龍氣之半鑄成九尊國器,不過為求一絲長生之契機而已。」
元帝就是大承朝太祖,已長生五百年之久,去年還在數百萬里外的玉京城中大慶國壽,李長安所知僅限於此。
白忘機說的他還是首次聽聞,只覺這片山河都被顛覆了,喃喃問道:「那白前輩來淮安城,又是為了做什麼?」
「爭龍!」白忘機笑了笑,用隨意得像與人寒暄的語氣說:「這大承江山,也該換換天了。」
李長安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生於大承,清楚的知道這個國度有多麼強大,大承國土方圓千萬里,玉京居中,四邊京各據四方,綏京居於東方,昆京居於西方,離京居於南方,玄京居於北方,金城千里,精兵萬萬,是千秋萬世的基業,任何人在這龐然大物面前,都渺小如蚍蜉!
其中是淮安這樣的城池數以萬計,更遑論村寨之類已是不計其數,然而這龐大的國度卻被治理得井井有條,從無大災大亂。傳言也曾有外邦垂涎覬覦大承國土,卻在大承鐵騎之下被碾為齏粉。
白忘機的目的,竟是大承江山!
李長安面色發白,過了一會,卻道:「我若能活下來,這條命也是前輩所救,前輩要我做什麼,定然不會退縮。」
「那好,待你事成後,便到南荒去拜入我門中。」」白忘機笑了一聲,一揮袖,「我去也。」
不等李長安反應過來,他的身影倏然消失。
「還沒問前輩來自何處!」李長安朝著空無一物的牢中大叫一聲。
「懸劍宗,白忘機。」
悠然的聲音傳入耳際,漸行漸遠。
「懸劍宗,白忘機……」李長安喃喃念誦。
不多時,牢房外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