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心中忐忑,又看了她一眼,方才猶豫著聲道:「是!」
她走出去,心的帶上門,想了想卻沒敢走遠,直接把托盤放在了旁邊迴廊的欄杆上,自己則是等在了台階的下面。。
房門在背後合上。
西陵越舉步往裡走。
沈青桐元氣未曾回復,這時候就沒下地,只是靠著軟枕坐在床上。
西陵越看著她蒼白憔悴的面孔,心裡突然就是一種不出的感覺——
以往的無數次,仿佛只要是出了事,他的第一感覺就是憤怒,當然,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衝著別人,也偶有幾次是跟自己慪氣的。
但是這一次,卻莫名其妙的連發脾氣的心情都沒有。
皇帝和雲翼他們都以為他是為了那個未曾謀面的孩子痛心,其實畢竟是盼了那麼久的第一個孩子,突然就這麼沒了,他也的確是覺得痛心和不舍的,但是在那一瞬間的驚痛過後,他卻更清楚的意識到如今真正讓他覺得痛苦不安的原因還是沈青桐。
有很多曾經被他忽視掉的線索,一瞬間都形成了清晰的脈絡呈現眼前,一樁驚的醜聞呼之欲出,沈青桐顯然是已經準備好了要正面面對,而他——
居然是那般懼怕去面對這一樁舊事和真相的。
起來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為了逃避,這兩他便就這樣屢次的裹足不前,不讓自己有正面接觸她的機會。
以往總是嘲笑別的懦弱和自欺欺人,但如事到臨頭才突然明白了那種感覺——
若不是捨不得,若不是愛到了極致,若不是有這般那般不得已的理由,又有誰會掩耳盜鈴的去騙自己?
可是眼下沈青桐的動作太快,已經容不得他再繼續逃避了。
西陵越舉步過來,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的這雙腿此時仿佛有千斤重。
一邊走,他心中且在醞釀稍後的開場白,可是無論怎樣安慰的話都覺得蒼白。
他看著她,眉頭深鎖。
沈青桐卻直接忽略掉他眼底的情緒,已經果斷利索的開口道:「王爺是想問常貴妃的事吧?」
西陵越被她搶白,千萬種情緒繞心頭舌尖上,那一瞬間就只覺得苦澀。
他飛快的定了定神,原是想去坐到床邊的,可是這會兒還不到就寢的時辰,沈青桐雖是在床上休息,卻是只是靠著床柱坐在最外沿。
她並沒有移動的意思。
西陵越略一遲疑,最終一撩袍角,在前面的圓桌旁邊坐下。
他想起那夜她對他提過的那件事:「那次你跟我講鎮北將軍罹難的始末,其中——還有另一半的真相,是嗎?」
那時候他的心中其實並非完全沒有疑慮,畢竟沈青桐那麼個乾脆火辣的性子,如若皇帝真是只因為猜疑就謀殺了沈競的話,她怎麼都不該忍氣吞聲,甚至還嫁給了他了。那時候她沈競和裴影夜之間並無交易,他就只是留了耳朵隨便一聽,心裡的想法並不重要,只要她不胡攪蠻纏的索要所謂的「公道」,甚至要求替沈競翻案,那麼——
那就不過一樁舊事而已,他也無須過分在意。
此刻舊事重提,西陵越突然有種作繭自縛的懊惱。
沈青桐面上表情平靜,並無波動,她:「他親自率人設伏謀殺我父親是時候,我沒有冤枉他一個字,只是那時候我並未把那個他放在我父親身邊的內應的名字告訴王爺!」
所有的真相,幾乎都已經裸的擺在那裡了。
西陵越知道這樣的當面求證就只是個儀式,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把這場對話繼續下去——
既然皮肉之下的傷口已經結痂腐爛,那麼就必須要把這一層壞死的皮肉徹底撕掉,即使再痛,也唯有如此。
他從來就沒發現原來有時候僅僅是幾句話就能把人折磨的心力交瘁,卻還是強自鎮定的開口:「所以常貴妃真的就是你——」
「她不是!」沒想到沈青桐卻突然失控,大聲的打斷他的話。
她的眼睛通紅,那一瞬間的表情更是近乎猙獰。
但幾乎是同時,她又似乎立刻意識到了自己失態。
「桐桐!」西陵越低低的喚了她一聲,有那麼一瞬間的衝動將要起身去將她攬入懷中,但只在那一瞬間,
第37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