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看了。」易舟走過來,一手拽住府醫的胳膊就往外拖,「有更要緊的人等著你去救命。」
易舟說完,似乎才察覺到不妥,又對著謝氏說了一句,「娘,你不過就是頭暈而已,躺一下就好了,我哥昏迷不醒,可比你嚴重多了,府醫我就先帶走了。」
也不等謝氏反應,易舟已經將大夫拽出大門拎上馬,他一個翻身騎上去,風一樣馳騁而去。
易白,又是易白那個病秧子!
那人身上到底是有什麼毒,他夫君溺愛也還罷了,連兒子都這般……都這般「難捨難分」,賤人的兒子就是賤人的兒子,滿身賤氣,跟那狐媚子沒什麼分別。
謝氏心裡恨得不行,全然沒反省過若非自己早些年背著相爺苛待了小易白,小易白這樣缺乏母愛的人哪裡會排斥她,怕是巴不得她能把他生母沒給過的母愛分些給他。
要說孩子小的時候,的確辨不明是非,但直覺很靈敏,而小易白就屬於過分敏感的那一類。謝氏會趁著他睡覺的時候掀開他的小衣服拿針戳他,每次在他光滑的小身子上戳個看不出來的小針眼,而且是在小易白睡得迷迷糊糊的狀態下,戳完就收手,小易白會疼得醒過來,但謝氏早已離開。
哪怕是沒親眼得見過謝氏對他下手,每次見到謝氏的時候他還是會從骨子裡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小的時候是恐懼,那時候還在蹣跚學步,常常被易卓明拉著在院子裡一步一步地走,他很開心,可一見到謝氏過來,他就下意識地往易卓明身後躲,一雙小眼內怕得不行。他不愛說話,吐字也不明,易卓明問他為何躲,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搖頭,烏黑雙眼水汪汪的。
剛學步的小易白還沒被送去道觀,萌嘟嘟的,來丞相府串門的,不管是貴婦人還是老大人,一見到小易白就想把他摟過來抱抱,因為長得實在是太萌太惹人喜愛了,可是他很怕生,有人來抱,他又跑不遠,只能坐著哭,他一哭,可把隨身伺候的丫鬟婆子們給愁壞了,因為誰都哄不乖,只能去請相爺。
大概也就是出於這個原因,長大後的易白對外人的排斥並沒用在易卓明身上,他的確清冷,也孤高,但對易卓明,骨子裡還是把他當成親人的。
說白了,易白沒有母愛,他潛意識裡想抓住最後的父愛,更想感受一下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的滋味,可見是個極度缺乏愛和關懷的孩子。
對於謝氏,長大後的易白自然不會再怕她,而是打心眼裡厭惡,厭惡她占了母親的位置,搶了母親的夫君,更厭惡謝氏為了易舟能順利成為相府家業的繼承人,背後沒少對他搞小動作,只不過易白很輕鬆就解決了。
這些,他從來沒跟易卓明說,只要自己能私下解決的,很多時候他都懶得鬧開,不過說來也怪,本該連帶著易舟一同厭惡的他竟讓易舟成為了第二個可以隨意近他身的人。
要說易舟此人,只能用六個字來形容:嗓門大,臉皮厚。
長得麼,繼承了易卓明一半的美貌,也是個美男子,北燕皇都心悅易舟的姑娘也不少,不過這人情商略低,說話直腸子,貴族宴會上難得碰面,有貌美姑娘變著法兒與他打招呼,他會一句大喇喇的實話把人姑娘噎得面紅耳赤,又氣又惱,最後不得不跺腳離開。
旁人都能看清楚的事,易舟也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總之就沒承過哪個姑娘的情。
這種人說白了就是腦子缺根筋。
不過值得讓人側目的是,這麼個直腸子的人,卻是出了名的護兄,倒不是說易白與他的感情有多好,反正從小都是易舟這個弟弟一廂情願地對易白好,管易白喜不喜歡,好吃的他就拿來跟易白一起吃,好玩的也叫上易白,易白不搭理他,他也沒所謂,厚著臉再次邀請,再不行,再厚臉……
某回易卓明的同僚到府上來,無意中看到了生得萌態十足的小易白,小易白已經會走路了,蹲在荷塘邊眨巴著眼睛看裡面的紅尾魚。那位老大人悄悄從後面走過來,卡著他的兩邊胳肢窩就將他抱得高高的,小易白蹬著小短腿兒拼命地掙扎拼命地哭,最後那位老大人一個不穩鬆了手,小易白摔破腦袋,直流血。易卓明趕過來的時候沒說什麼,只是讓人將小易白帶下去給府醫看,畢竟是官場上有利益瓜葛的人,他又是朝廷新貴,根基不穩,輕易得罪了人便是毀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