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酒肆柳三娘的脾氣,在這一帶、甚至是霖城,都頗為知名。
即便同樣是開門做生意,老闆娘也從未如其他同行那般對客人笑臉相迎,最多客氣些。
宗言在此工作整兩月,對此更為了解,起碼,被她領頭罵走的客人便不止三兩人。
其實不得不如此,人心險詐,一個年輕寡婦若性子太軟,早叫人吃干抹淨了。
宗言倒是很欣賞這種性格,甚至認為,若誰能俘獲她的放心,都是賺到。
她若是嫁了人,一定會是持家、做飯、打孩子的箇中高手。
而從其對待下屬員工的態度以及各種周到安排上看,她實則是個很溫柔細心的人,往日表現出的怕潑辣,僅是一種保護殼而已。
今日竟動了刀子,就算宗言離的距離稍遠,看不清老闆娘面上的表情,卻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顯然那姓鄭的妖嬈公子將她逼急了。
而隨著那把菜刀的亮相,大堂內所有的聲音全部都消失了。
這番殺氣凜然的舉動和聲響,駭得大堂內飲酒看熱鬧的客人們掉了酒杯,也同樣鎮住了妖嬈公子。
對方不敢置信地呆愣了許久,才似反應過來咽了口口水,扔了句下次再來便灰溜溜的走了。
「看什麼?幹活去。」正主退走了,老闆娘似還未消氣,轉頭對旁邊兩名員工瞪起了眼。
「什麼?客官您要茶水,哎,我這就去。」柳壯較機靈,側身一聲高呼,飛也似地奔到後廚去了。
宗言反應稍慢,卻也不是沒腦子,但他少藉口,只能揉著眼睛,示意自己視力不好,才慢悠悠地轉身,順著柳壯的軌跡也退了出去。
到了後堂之後,他悄悄找到柳壯,提議要不要在晚上留下人守夜,免得對方做出什麼下三濫的勾當。
那妖嬈的鄭公子背景強大,看上去也不是個會被輕易打發的,只憑老闆娘那把菜刀,可未必能打消人家的念頭。這萬一起了別的心思,強行把人掠過去,豈不是……
出乎意料的,柳壯對此卻完全不在意,只說無妨。
見宗言似乎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又是一笑,神秘地道:「你放心吧,那鄭公子絕不敢再來。」
宗言眨眨眼,不知他憑什麼有這樣的信心。
可之後幾天,他真沒再看到那妖嬈的紅色身影,最後才從酒客們零星的交談中得知,那鄭公子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眼下正焦頭爛額呢,當然沒工夫到酒肆來騷擾。
得到消息的宗言再忍不住,驚愕地看了看忙碌的柳壯,又偷偷瞄了櫃檯後算賬的老闆娘。
才恍然發覺,自己打工兩個月的酒肆,竟也不一般。
不過,無論老闆娘有什麼秘密,暫時都與他無關,宗言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兩月之期已滿,祈願池中的花又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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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萬一,他走到僻靜處才傳送到空間中。
趴在祈願池邊望過去,之前枯萎只剩下一截枝幹的花束旁,真多了一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畢竟有過一次經驗了,他不慌不忙地伸出手,下一刻,花莖流光竄出。
宗言原本雙眼微闔,準備接收任務信息,誰知竟好久都沒有反應。
等他一抬眼皮,便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不但信息沒有接收到,他面前不知何時浮現了一道金色的虛影。
那影子個頭不高,渾身泛著金色光芒,面目在光芒遮掩下看不真切,但光禿禿的腦袋上,眉間紅色的火焰圖案分外顯眼,竟是一個老態龍鐘的和尚。
這是什麼情況?宗言皺眉半晌,細細回憶,才想起前任提供的信息中確實有這方面的記載,內容卻不多,若是委託人修為絕頂且具有大功德,是可以具現出來與祈願池的主人交流的。
難道這老和尚是一個真正的高僧大德?他略微遲疑,便試探性地開口:「這位高僧,不知您有什麼心愿?」
哪知對方雙手合十,只愣愣盯著他看,竟毫無言語。
宗言蹙眉,又問:「大師可需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