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真的黑了,靜月城的上空也掛起了一輪靜月。
低矮的城牆被染得如同白玉,城外遼闊的曠野上,雜草也如一根根玉簪,這景象乍看之下是如此的動人,但當一片陰雲飄來,漆黑卻幾乎頓時把一切都吞沒了,能逃脫黑暗的就只剩下一樣東西。
聲音!
聲音是馬車發出來的,車輪正劇烈地摩擦著地面,車也在雜草地里顛簸著。路旁零零星星散落著家畜的骸骨,有些早已風乾,宛如一幅慘白色的豎琴。
風吹過,撥動了這幅豎琴,可惜發出的卻是並不匹配的聲音。
馬車旁有十多名騎馬的隨從。
棗紅色的駿馬都被綁上了嘴巴,不讓它們發出一聲的嘶鳴,而馬上的人,當然不可能被綁著嘴巴,但他們都低著頭,甚至比被綁著嘴巴時還要低調。
他們都穿著一套緊身的衣服,把頭髮束了起來,真沒有太多顯眼的地方,唯一能引人注意的,就只有背上、腰間的兵器。其中有劍、有矛,也有刀,除了這些常見的兵器外,還有已經很久不見人使用的斷魂截魄槊、鴛鴦雙飛鐧。
幾乎沒有一個人的兵器是相同的,但這些各不相同的兵器,卻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兵刃的把手已經被抹到完全褪色,但兵刃上卻仍然帶著攝人的寒光!
據說這種寒光並不是用磨刀石磨出來的,因為任何磨刀石都磨不出這種光,這種光要用人的骨頭才能磨出來。
這麼些人,哪怕再低調,只怕都沒有人敢忽略他們的存在,因為他們舉手投足間,都足以在武林上干下一兩件大事。
但馬車上的人卻偏偏就好像沒有看見他們一樣。
馬車上的人斜靠在軟墊上,眼睛總是半開半合,但不知為何,那條眼縫裡總能透出一種著難以形容的顏色。
沒有任何言語可以表達,但正是這沒有任何言語可以表達的眼神卻好像會說話,說一種很威嚴的話。
雖然他不在意車外的人,但眼睛還是不時用餘光看看離馬車最近的一個人,顯然這個人是這群人中最近的一個。
那人騎著一匹比其他人的都矮半個頭的棗紅馬,身上穿著一套已經有些發白的淺青色長衣,他是那些隨從當中唯一一個沒有帶兵器的。
「薛先生,還有多遠?」,馬車上的人突然撩開了帘子。
青衣人讓自己的坐騎更靠近馬車,他在馬上拱了拱身才道:「稟陛下,大約一炷香後就能趕到。」
車上的人沉默了一回,才道:「那些蝙蝠了?」
「早來了,還帶來了很不錯的消息。我們已知道遼帝耶律賢昨天已到達靜月城,靜月城裡有一座前任遼帝巡視邊境時留下的行宮,他現在就住在那裡。」
「那就是談判地點?」馬車上的人微微動了動身軀。
「是的」,姓薛的人每說一個字,都顯出一種很恭敬的態度。
馬車上的人這回卻微微露出了一個笑容,「在哪裡談都一樣,因為只要對方是人,是站在這塊地上與我們見面的,他們就總得失敗。」
「是的,因為陛下神算」,薛先生輕輕在馬屁股上加了一鞭。
「我縱然神算,卻有一件事還是想不明白。」
陛下想不明白什麼,薛先生不敢問,更不敢答,因為連陛下都不明白的事,你知道了卻不見的是件好事。
但車上的人卻開口道:「那就是你薛先生為什麼甘心為我效命?」
薛先生顯然能夠回答這個問題,或者說整個世上能答的就只有他一個人,所以他必須回答,「每個人都有他的所求,而陛下正好可以滿足人們的願望,那我為什麼不為陛下效力,想必陛下早知道臣的心思。」
馬車上沒有任何反應,還是冷冰冰的,「我知道,更因為我知道你們誰想不老實都沒有用,我可把醜話說在前了,耶律賢有什麼準備?」
顯然對於轉換了話題,薛先生很高興,立刻就道:「準備得很充分,畢竟陛下是瞞著所有皇宮大臣孤身入敵境談判,這種擒賊先擒王的機會對方可是不會錯過的。」
車上哦了一聲,「你說我是賊。」
「臣失言了。」
「不,你這比喻很好,稱王敗寇,如果我真的敗了,那就真
一 宋遼雙皇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