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姚有一副得天獨厚的好嗓子,聲音宛若黃鶯出谷,這一番話又語態親昵,言語更是一派關切,聽在耳里只覺是自家姊妹之間的關心。一筆閣 www.yibige.com
是的,甄姚的神情言語都沒有錯,任誰看見都不會懷疑甄姚這一席話有偽,但是說話的場合顯然不對。
這類的話屬於隱私,若真關心,當私底下問才是。
甄姚卻當著整個洛陽城的命婦貴女們問出來,那就有些意味深長了……
在場的人都深諳後宅生存之道,一下聽出了甄姚這番話似乎有些別的意思,當下不約而同地停了話。
一時間,才恢復了熱絡的大堂里,轉眼又安靜了下來。
眾人也隨著驟然安靜的大堂心思各異了起來,卻又覺得怎麼也想不明白。
按理說,甄姚當和甄柔親密無間才是,二人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嫡親堂姊妹,又同嫁進一個府邸,雖有姑婦之名,但到底是同宗同族的姐妹,理當同氣連枝。如今甄姚雖扶正成了新任君侯夫人,可也為此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一個無子的主母,好似無根的浮萍,這個時候應當更依靠身為世子妃的甄柔,怎會反而與甄柔生起了嫌隙?難道真是關心?
對了,卞夫人在失去正室位子之前,曾一度被曹鄭厭棄,收了掌管中饋之權,甄柔這個世子夫人也就順理成章成了曹府的當家主母。現在甄姚扶正,又握著中饋之權……所以,兩姊妹是為了當家主母的地位生了嫌隙?權利可以讓親生母女之間都反目為仇,又何況是堂姊妹間呢?
思緒轉動間,眾人隱約有了頭緒,卻又不確定,於是暫緩心思,先靜觀其變。
眾人都感覺到甄姚問得有異,甄柔身為當事人,又如何察覺不到?她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卻終究沒去計較,笑道「阿兄首次當擔主帥,大勝而歸,揚州收復,眼見天下四處征伐的局面將結束,不論與百姓,還是我們在座的諸位,都是可喜可賀之事,兒婦能有什麼心煩憂愁之事呢?」自古以來出嫁從夫,輩份自也按著夫家這邊來,甄柔起初自稱時也覺不習慣,感慨造化弄人,久了也就自然而然地喚出口了。
如此一句回過甄姚後,甄柔低頭憐愛地看向身邊的女兒,繼續道「不過貪念上林苑風光,帶滿滿一起先睹為快罷了。」
甄柔這番話應對的很是平和,眾人從中雖聽不出姐妹之間是好是壞,但卻覺得直說進了心坎里。
從那場遍及全國的民變至今,天下大亂已經有二十年了,正如甄柔說的,受影響的不只有平民百姓,她們也在其中。尤其是四年前何近當權時爆發的饑荒瘟疫,至今她們都還心有餘悸。她們不是心懷天下的大丈夫,沒有那麼遠大的抱負,只想過安定的日子,因此對於她們而言,無論誰當權,只要能維持她們現如今地位,誰能統一天下,結束戰亂的局面,她們就擁護誰。是以,甄柔的話可謂正中下懷,她們確實覺得揚州收復乃可喜可賀之事。
隨之,又想到這次率兵征伐揚州的是甄柔的胞兄,遂與左右大讚這次戰事之餘,不由又對甄柔追捧了起來,言語之間更不免透出幾分羨慕來——丈夫手握大權,左右整個天下,已然非池中物。現在胞兄又堪為大用,眼看已經勢微的娘家又興盛起來了。
而女人一生所依賴的,也不過夫家娘家,甄柔卻全占齊了,如何不讓人欣羨呢?
如此之下,場面再一次為甄柔的話變得活絡起來。
甄柔提及甄明廷,也不過隨口一說,且也知道在場眾人的話多是奉承討好,但聽到有人夸兄長,仍為此高興了起來。
甄姚看著甄柔眉梢眼角掩不住的笑意,她也笑了起來,一派為甄明廷建功立業高興的樣子,道「都說三十而立,阿兄明年才三十,已經建立這等功勳,祖父有靈當甚感欣慰。」說著話鋒陡然一轉,卻也是隨眾人一樣,對甄柔追捧了起來,「不過此功勳還當算世子的一半,世子知人善用,知道阿兄對揚州極為熟悉,對於薛家也是知之甚詳,和楚王——」
說到這裡,甄姚似想到什麼般,突然止了話。
燕夫人卻不顧剛才甄柔不予理會的沒臉,她就在這時接話道「君侯夫人,甄大人和楚王什麼?」
話才問出口,燕夫人忽又「呀」了一聲,忙又說道「想起來了!世子夫人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