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而知,曹勁的腰後受了重傷,適才正上藥換了紗布。
甄柔不知道曹勁身上還有如此重的傷,且曹勁本人看上去委實不像,又阿玉每日送食送藥也從未提及。
頓然一見,不由驚訝,「你……還受了傷?」
話問出口,才覺尷尬。
她起初以為曹勁受了傷,後來見他兇猛扒車,以為只是一路逃亡精疲力竭,再頂多疲乏之下身體虛弱罷了。
是以,才認為給他一安全之地休憩,送上治手傷的藥,已足夠雪中送炭之情。
畢竟若不是她,他早被薛欽發現,現在已身首異處。雖然依著前世的發展軌跡,她認為曹勁至少能命大活到後年。
正所謂常言道,行百里半九十。
甄柔覺得她眼下就犯了此忌,那麼多都做了,哪還差這一點。
一時間,甄柔有些訕訕的,暗氣自己不夠細心。
曹勁卻見甄柔已經發現他受傷了,便默然穿起了上衣,極是平靜地對答道:「恩。熊傲已經帶藥為我換了。」
說著回過身來,一眼就看見了甄柔。
她穿了一身月白色縐紗常服,右衽的短衣寬袖,百褶裙擺逶迤在地。
烏髮梳成雙鬟髻,釵了三支白玉發笄,此外再無配飾。
一身的素淨。
這樣簡單至極的裝束,與時下崇尚繁複奢華的重紅色截然相反,清清淡淡得很是有些寥落,又生得這樣嬌柔美貌,望之只認為是那菟絲花一般的女子。
無法獨自生長,永遠只能依附他人存在。
此時,她手上提了朱紅色的三層方形食盒,正帶著三分小心又三分尷尬的看著他。
曹勁回首看到這樣一幅嬌柔佳人的模樣,心裡錯綜複雜,竟是難以言語。
甄柔見曹勁穿上了衣服,心下大為鬆了一口氣,就慢慢鎮定了下來。
她心想既然已經發生,再去懊惱也於事無補,不如後面做好就是。
又念及方才的驚惶,覺得在曹勁面前失了氣勢,她是像了曲陽翁主,在面上慣會裝腔作勢,這便一派泰然若素的道:「是小女疏忽了,還望三公子擔待。」一語揭過。
三層食盒有些重,甄柔不得不再拿一手提著,心存了彌補的念頭,她笑得便有幾分親切,復又說道:「三公子,小女親自讓備了一些吃食,當為三公子踐行。」
她的聲音輕和柔美,帶著些許彌補的意味,只是眉宇間固然有親近之態,更多得卻是一種目下無塵的矜貴。
曹勁看著,越發覺得一樣了,叫他無端想起極幼的時候。
他與那女人的兒子打架,被罰在中庭跪一天。
他的母親,陽平公主站在廊下的柱後,穿著一身輕簡至極的月白色寬袖常服,底下是同色系的迤地紗裙,臉上帶著歉意看著他,卻從未上前過一步,直到他受罰完了,她才從侍女手中,吃力地提過食盒,帶著小心翼翼地討好來親近他,嬌柔的神色間卻更多得是大漢皇室公主的淡漠矜貴。
曹勁不是一個緬懷過去的人,也就看著太過相似的人,太過相似的場景,稍微一晃神而已,不過一剎那,他就發現了自己的情況。
他不悅地皺了皺眉,只當是因長兄曹勛受奸人所害才生起的觸動。
曹勁起身跽坐到長案後,道:「女公子客氣了。你的救命之恩,某不會忘記。」
說完見甄柔跪到對案浦席上,知道她是要取食擺桌,又看了一眼她雖簡單卻一身潔淨的衣衫,將放在案上的紗布藥什等物移到地上。
棄院年久失修,時值春雨前後,屋子散著霉味。
待到人走近了,才聞到血腥味。
甄柔素來愛潔,更別提一個不大相干的陌生男子的血漬讓她去碰,但是聽到曹勁終於開口承了她的救命之情,當下大喜之下,只道既然目的已達到,她且當投桃報李,也幫他個一二,正要兩眼一閉去觸碰染血的紗布,未料曹勁已先一步拿了下去。
甄柔在心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面上自是不顯,她將食盒放在一旁,揭開食盒,一樣一樣取食擺桌。
既然存了討好之心,帶來的食物自是豐盛,不過到底也就一頓朝食,卻也不好太過油腥了。
第一層放著,雞
第二十四章 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