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有了曹勁會保甄家善終的承諾,甄柔儘管胸中作燒,讓曹勁臨走之言堵得難受,卻到底還是大鬆了一口氣。
至少來日徐州被占,家族不會落得和徐州刺史陶家一個下場,慘遭滿門血洗。
這樣的心思之下,曹勁走了後,甄柔只站了一會,等胸中鬱氣散了,也就轉身走了。
穿過綠樹交葉蔽日的山間小徑,從雲清寺後門進去時,小憩的香客已經相繼轉醒,古樸幽靜的寺院傳出紛雜聲響。
甄柔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看著近在咫尺的廂房庭院,心中躊躇。
這時一個黃衫女郎也正往庭院走,見甄柔隻身立在院門前的古樹下,上前問道:「三娘子?你怎麼在這?」
甄柔垂眸,纖密的眼瞼如剪影投下,看不清神色。
只聽她曼聲道:「前幾日下邳國來信,外祖母年事已高,不小心偶感風寒,就臥床不起。我用過齋食後,便去給外祖母祈福,許是跪得久了,剛才有些頭暈,就靠著樹站一會兒。」
說完,甄柔抬頭一笑,臉上確實有幾分蒼白,卻帶出一種溫婉的柔態,那是一種屬於女人的風情。
黃衫女郎眼裡掠過驚艷,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彭城雙姝,甄氏姐妹占盡。
甄家又是四世三公,轄彭城郡軍政民務,他們無不仰仗甄家鼻息。
在甄氏姐妹面前,容貌家世無一能比,她們這些女郎只有退避鋒芒。
如今大甄女嫁了,小甄女被退婚了,聽說還為此大病一場,人已消廋得不成形,可眼下為何比一年前還美上幾分?竟是眉眼全長開了。
黃衫女郎壓下腹中酸意,勉強笑道:「三娘子怎麼獨自出來,也不帶個人伺候著。」
甄柔道:「我留了阿玉在廂房燃香,想著寺院裡安全,便一個人先去了。你呢?這是要去哪?」
黃衫女郎正要說話,庭院裡忽然傳來一道驚呼的女聲,「這是女廂房,怎麼有男子」
轉眼之間,女子的驚呼聲,此起彼伏的傳來。
「這不是薛世子麼?我在甄三娘的及笄之禮上見過!」
「甄三娘?難道是甄三娘引來幽會!」
「可是薛世子已娶妻?甄三娘莫不是要當妾?」
一聲聲惡意的臆測入耳,甄柔臉色一白。
黃衫女郎極為尷尬,但念及甄柔身份,只有打抱不平道:「三娘子你分明在外面,這不是污衊麼?我陪你去說清楚!」
甄柔點頭應了,隨黃衫女郎向庭院走去。
秋陽依然當空,熠熠灑了下來,甄柔卻覺齒寒。
她的長姐,曾教養在祖父膝下的大堂姐,竟對她使出這等不入流的手段。
不由無聲一嘆,斂下紛雜心緒,終是走入庭院。
雲清寺供女香客休憩的廂房,共有一大一小兩個庭院。
這間就是大庭院,修了一前一後兩排廂房,每排有六間,共十二間房。
陸氏和甄姜兩母女,還有曲陽翁主,就安排在第一排廂房內。
三人聽到後排廂房七嘴八舌的驚呼,都驚得連忙推門而出。
正要匆忙趕往後排廂房,一個驚喜的聲音在身後叫道,「三娘子,是你母親她們。」
大家一聽忙轉身望去。
正是甄柔。
和一黃衫女郎結伴從庭院外走來。
陸氏和曲陽翁主一看,焦急頓時去了大半。
陸氏眼裡更是難掩驚喜之色,「阿柔不在房裡!」
甄姜的臉卻在這一瞬蒼白至極。
甄柔沒有看甄姜,她只徐徐上前,迎著前廂房一排六間屋子人的目光,輕聲說道:「我用了齋食後,一直就在佛堂為外祖母祈福,還讓一位師傅點了蓮花燈。不知為何還沒回院子,就聽到」輕咬下唇,難以啟齒。
黃衫女子看到甄家的兩位夫人都在,心裡存了討好,見狀幫忙解釋道:「小女在旁院休息,剛才正要過來服侍母親起來,就看到三娘子從佛堂過來,卻不知怎聽到那些污言!」
黃衫女郎說得義正嚴辭,甄柔又是一臉含冤莫白,人也是從外面回來,還有寺院僧人佐證,一切已不言而喻。
即使薛欽突然出現的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