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交涉之後,兩人徹底成了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當天下午,曹勁就搬去了第二進院的書房。
他本來生活起居多在第二進院,張伯被安排來收拾東西離開時,竟只有寥寥無幾、不到一箱的物什。
等張伯將箱子搬走,第三進院的後堂臥房裡,幾乎已不見曹勁的任何生活氣息了。
這天兩人在屋舍里待了大半個時辰,候在廊檐下的姜媼她們,雖未聽見兩人具體為何爭執,卻依稀可辯是發生爭吵了。
待又見曹勁的個人物什搬走,心裡不免為甄柔著急,但想新婚夫妻拌嘴也是常有,遂等了兩三日,見曹勁仍無搬回來的跡象,姜媼是再無法澹定了。
便想勸甄柔服個軟,先把曹勁勸回來。
畢竟現在還是新婚,都不能在一起過了,以後十年二十年日子該如何過?何況現在一未上宗廟記名,一來也還沒有正式圓房。
可話每每到了嘴邊,見甄柔一副情緒低落、懨懨無精神的樣子,到底更加心疼自己看著長大的主人,又把話給咽了回去,不忍再說些甄柔難受的話。
沒有身邊人進言,又和曹勁不再同食同眠,甄柔每日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連鄭玲瓏的拜訪也找了各種理由推脫,她只是一味的拈香拜佛祈福,或是一味的握筆而書,卻不及眾人發現她書寫什麼,便已經將簡牘扔進火盆里燒了。
日子就像這萬物凋零的嚴冬一樣,死氣沉沉地過著。
不覺已是半個多月過去了。
沉寂的日子下,並不會始終平靜無波,正所謂人心易變,很快就生了異動。
院子裡原來伺候的六名侯府僕婦開始不安分了,在甄柔面前倒不顯,卻漸漸不把姜媼放在眼裡,讓她們燒熱水總是推三阻四,要不然就草草燒溫一些水送來,可眼下天寒地凍,從西跨院的灶房送過來,幾乎都全冷掉了。更不提要什麼菜食和其它活計了。
姜媼因為顧忌自己一方還未站穩腳,她們又是這裡的老人,只好忍耐下來,活計便由她和阿玉帶著底下陪嫁侍女一起分擔。只是大約環境影響人,又才來到陌生之地,見甄柔在夫家地位堪憂,陪嫁侍女中也出了幾個心思浮動者,因為一些差事吩咐,竟和阿玉討價還價的拌起嘴來。
這一日午飯後,甄柔要沐浴潔身,以便好拈香敬佛。
冬日黑得早,午後不過兩個時辰的樣子,天便要擦黑了。
彼時,甄柔正在東廂書房伏案而書,將沐浴的事吩咐下去了,見已小半個時辰過去,仍沒有任何回應,擔心一應事畢天該黑了,便問服侍一旁研磨的阿玉道:「怎麼回事?熱水還未備好麼?」
阿玉研磨的手一頓,強顏歡笑道:「娘子您稍等,婢去看一下。」
甄柔伏案頗久,一句「阿姐台啟」之後,便難以下筆,正好也出去走走,遂道:「我和你同去看。」心裡想著不定已備好沐浴的湯水,走出去正好直接去浴房。
阿玉無法,見甄柔已停筆起身,勸阻不得,只好應了。
今日天氣不錯,沒有下雪,風也不大。
主僕二人出了東廂的書房,拾階而下,穿過庭院,來到第二、三進相通的門廊,再左邊一個門拐進去,就是西跨院了。
才走到西跨院門口,就聽見姜媼的聲音質問道:「如今天冷,水冷得快,這點熱水如何夠少夫人沐浴?」
一個三四十多歲的僕婦「哎喲」一聲辯解道:「我的老姐姐喲!馬上就要年關了,這年底歲首,用薪碳的地方太多。奴婢這也沒辦法!每日的薪碳是按量取用的,現在只有這些了!不如您讓少夫人她將就一些?」
話音未落,又一個僕婦的聲音咂嘴道:「我說少夫人也是,大冬天的,每日都要沐浴,公中分來的薪碳當然不夠了!」
都是一起當差的僕婦,彼此相熟,立馬就有人一唱一和道:「咱們是沒有柴火給少夫人燒沐浴的熱水了,可是公中有呀!只是每個院子都有份例,如果少夫人一定要燒水沐浴,少不了要私下給些東西換回來就是。」
看來是要財帛才肯辦事。
甄柔靜靜立在跨院門外一側,心中明了,轉頭見阿玉臉上已是乍然變色,心裡更是清楚了。
「今日不沐浴了,你和姜媼回上房見我。
第一百零四章 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