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眉,循聲看去。
只見一丈開外之地,三輛運貨的獨輪鹿車正在過路。
每一輛鹿車都有一人在後推,車左右兩側另外各有一人幫推。
可見車上運載的貨物不輕,一輛車需要三人運送,難怪發出那樣刺耳的噪音。
甄柔一眼看過,便收回了目光。
在一旁指揮車隊的人,是莊園裡的一個中年男僕,看年紀大約有些資歷了,應該已經是管事之類。他眼尖,老遠看見曹昕和甄柔都皺眉望來,忙跑了幾步,作了一個揖,道:「驚擾公子和少夫人了!這是為了君侯來此,特意送上山的藥酒藥草等物。」
曹勁對庶務不在意,一聽便揮手讓下去。
甄柔卻聽得一咦,叫住那中年掌事,納罕道:「昨日不是已經送了驅蟲防疫的藥材了麼,這會兒還關門閉戶的在熏燒。怎麼現在又送來了?」一面疑惑的著,一面搖著紈扇向車隊望了過去。
車隊離得不遠,甄柔聲音雖輕緩,卻也能夠依稀聽得一二。
中間那輛背對湖邊推車的貨夫,聽到甄柔的聲音,許是覺得細聲曼語很是動聽,扶在貨物上的手幾不可覺一緊。
這時,中年掌事躬身垂手答道:「的問過了。本來是要昨下午一起送的,上山前車輪陷到坑裡,車輪壞了。便想著他們這三車一大半是大缸藥酒,上山都是體力活,便讓他們留著修車輪,等今早再一鼓作氣送上來。」
法合理,甄柔卻仍咦道:「昨日送來的藥材都夠多了,現在又送三車,不會太多麼……」
下意識生疑間,目光也落在了中間那輛鹿車上。
只覺背對她推車的那灰衣人,身型似乎有一兩分眼熟。
身長約七尺五寸,體格健碩。
時值午後,正是太陽光最盛之時。
那人幹得又是體力活,此時必是又熱又累,束在手腕上的衣袖高挽到上臂,露出筋肉怒張的手臂,肌膚黎黑,在烈陽照射下泛著一層黑亮的光。
乍然一瞥,竟覺和曹勁有些許相似,很有幾分行伍出身之人的張力。念頭閃過,又兀自搖頭,吃體力飯的人多是體格健壯,不然那重的活計怎能吃得消?
只是不知為何,還是覺得有一些眼熟。
正猶豫是否叫人轉過來看一眼,就聽曹昕道:「三嫂,你可能不知我們信都夏季炎熱多雨,而濕熱天氣最益毒害繁殖,雨水一下,更是讓疫病傳播迅速。」到這裡,倏地一頓,有些尷尬,「父親素來謹慎心,天下要暗殺父親之人又甚多,是以對於個人安危,父親極為重視。這些藥材倒也不算多。」
一番言語解釋了為何再三運藥上山。
甄柔心中疑惑一解,心思轉到曹鄭身上,暗暗記住這隻言片語的信息,不過對曹鄭仍不會有任何評價,只道:「今日受教了,叔初實乃博學之人。」
曹昕一聽就知甄柔指的何事,心中苦笑,面上卻謙遜道:「三嫂過譽,我不過沾了一些久病成醫之,對這些略有了解。」完仍覺過於賣苦處了,他掩飾地朝中年掌事罷手道:「好了,你帶他們下去吧。」
「諾!」中年掌事依言而行。
轉身,就朝車隊吆喝起來,「你們快些!別再驚擾了貴人!」
聞言,貨夫們趕緊加快腳程,不一時便遙不可見。
被打斷匯報的侍衛繼續稟道:「……三公子已攻下廣陵郡,還有甄大公子率彭城郡和下邳國兩郡國投誠,現在徐州已全部歸降。只是薛軍現在以陶成、陶忌父子的名號伸張正義,現於徐州和揚州邊境與三公子、甄大公子對峙。」
尾音猶在,曹昕已一臉興奮,脫口而出,「太好了!徐州拿下了!終於可以告長兄在天之靈!」
甄柔亦是忍不住激動的緊攥扇柄,哪還記得剛才的貨夫,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終於塵埃落地了。
叔嫂兩激動的情緒久久難以平復。
良久,匯報的侍衛早已退下,曹昕才恍然想起一事,忙轉頭看向甄柔道:「對了,三嫂!這次兄長能如此快拿下徐州,而且還這般順利,令兄甄大公子可謂功不可沒。我兄長一向是論功行賞之人,處事公平,必定會為你向父親求得上宗廟記名的資格!」
甄柔一怔,這才恍然記起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