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坐下,左手邊正熬的藥味越發濃烈,甄柔目光就不由一分一分往下,落在了甄姚平坦的小腹上。
姐妹兩太熟悉彼此了,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可猜到對方想什麼。甄姚看了一眼正前方的藥罐,很平靜地道:「阿簪給你說了我用藥的事吧。」
甄柔心中一痛,強抑淚意點頭道:「阿姐,可是小產時傷了身?醫工怎麼說?」
聽到「小產」二字,甄姚靜若秋水的眸中掠過一絲雪亮的恨意,放在案上的左手緊握成拳,有青筋從瘦白的手背上凸起,聲音冰冷道:「王志習給我下墮胎藥時,還添了一種絕育的藥材。已經找了三四個醫工給我看,都說治癒機會不大,只是母親一直未放棄讓我治療罷了。」
甄姚一番話說得平靜,甄柔卻聽得難以置信。
「姐夫他……不,王志習,他怎麼會給你下墮胎藥……還狠心讓你絕育……」
絕育一詞艱難吐出,甄柔仍是難以置信。
前世,王志習和阿姐是一對恩愛夫妻,來信中阿姐也說王志習溫文爾雅,品行端正,對阿姐是十分好……可為何今生卻是這樣!?
甄柔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阿姐在對王志習一心一意之際,王志習卻心狠手辣傷了阿姐的孩子,還從此絕了阿姐做母親的可能,這種被枕邊人傷害的痛苦,阿姐她一個人在長安如何挺得過來……?
「阿姐……」甄柔眼中一熱,再忍不住淚水落下,她緊握住甄姚放在案上的手。
甄姚想到未出世的孩子,想到在長安發生的一切,她亦哭,冰冷的淚水順頰而下,卻猶自不知,只冷笑道:「他沒有什麼做不出來,以前只怪我有眼無珠!何近都答應讓我生下孩兒,他卻還害怕得罪何近,又恥於送妻偷生之舉,污了他的清譽,就給我下了墮胎絕育的虎狼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