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隨著楊男來到通義坊,快到楊家時,她便先下車,然後自己走側門先回家。
一路上,楊男給李昂交待了不少事情,李昂才知她一番心意。
如果按正常情況,只需派一個家人去請李昂即可,是不應該由楊男一個女兒家親自去的。
她親自去了,要麼是背著父母為之,要麼就是頂住了父母的壓力,要先給李昂一個準備。
車子在楊家大門停了下來,門房進去通報,楊府的管家很快出來將李昂迎了進去。
進了烏頭門,裡面是一個大院,此時全是白茫茫一片,迴廊里不少楊家下人在穿梭,見了李昂,紛紛行禮,一個個偷瞄著李昂,等李昂一過去,就聽到他們在背後小聲論議,什麼未來的姑父呀,說的大致是這些。
「李郎君,請!」
正堂在單獨的大院中間,有磚石鋪成的走道通往正堂,那老管家打開了一把傘,擋在李昂頭上為他擋雪。
李昂輕輕一揖道:「多謝老管家。」
那老管家見他彬彬有禮,臉上多了一抹親切的笑容,再次伸手作請:「李郎君不必客氣,請!」
李昂來到正堂,裡面除了幾個侍女,不見主人。不用老管家吩咐,那些侍女便上來替李昂脫靴,古人登堂入室,都是要脫鞋子的。
「李郎君請先寬坐少許,我家主人很快便會到來。」
李昂回禮道:「有勞老管家引路了,您請便。」
幾個侍女將李昂引入堂中坐定,座床邊有暖爐。暖意融融。正面一張巨大的座床後,豎著一面檀木屏風。屏風上繪著松鶴賀壽圖。
過了一會兒,屏風後傳來腳步聲。一位年約四十歲上下,身高七尺許,濃眉大眼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穿著圓領常服,上頭戴著交腳幞頭。
大唐的文武之間所戴的幞頭看上去差別不大,唯一的分別是文人幞頭後面的兩根帽翅是展腳的,武人的是交腳的。
李昂連忙起身拜道:「晚生李昂,拜見楊將軍。」
楊浄雙眼炯炯、相貌堂堂,行動之中自有一股殺伐之風。顯得很威嚴。他就那麼看著李昂,好一會兒之後,才說道:「免禮,坐吧。」
李昂從容起身就坐,說道:「不知楊將軍何事相召,晚生洗耳恭聽。」
楊浄冷哼一聲,問道:「你是怎麼認識我女兒的?」
李昂見他神色不善,心中暗嘆,看來今天沒有好日子過了。他拱了拱手道:「回楊將軍。在劍南道時,邊軍因一些誤會把晚輩抓去,是令千金宅心仁厚,出面救出晚輩。」
「宅心仁厚?」楊浄一雙虎目。冷冷地盯著李昂,若是膽小之人,必定被盯得局促不安。甚至汗流浹背。
李昂勉強頂住了楊浄那強大的氣場,正要答話。就見楊男扶著她的母親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楊浄見了,立即喝道:「你們出來做甚?婦道人家如此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楊夫人看了李昂一眼。對楊浄勸道:「良人,來者是客,你如此大動肝火,豈是待客之道?李解元和女兒認識的經過,妾身已然問過女兒了,也怪不得李解元。」
「婦道人家,你懂什麼?」楊浄一口噴了回去。
李昂聽楊男說過,她父親是個很倔強的人,現在看來,真是不假。也許他還對楊男逃婚耿耿於懷吧。
李昂想過各種可能,只是沒想到楊浄如此不留情面地責問。他再揖道:「楊將軍,晚輩得罪了……….」
「得罪了?你好大的膽子!我來問你,你到底用什麼花言巧語,哄騙我女兒的?」楊浄怒目圓睜,殺氣騰騰,原本還算平靜的大廳中,頓時有種電閃雷鳴的感覺。
李昂坦然地回望著楊浄,說道:「如果楊將軍認定我是在哄騙你女兒的話,那麼,我以後還會哄騙下去,讓她一輩子活在我的哄騙之中。」
「你……」
楊浄做夢也沒想到,李昂會如此大膽,答出這樣的話來,氣得不行。楊夫人聽了也有些哭笑不得,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倒是楊男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多了一縷柔情之意。
楊夫人回過味來後,上去拉著自己的丈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