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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磨刀堂突然震顫搖晃,在院內剛剛跌倒還未爬起來的銀髯老者驚駭之極的神情中轟然倒塌。
碎石飛濺,煙塵四起。
蘊含著極大力道的飛石打在院子裡的樹木之上,發出沉悶的噗噗聲,只是一瞬間,便將院內的大樹打的千瘡百孔,四周的院牆也被爆散的木石射成了馬蜂窩一般。
趴在地上的老者忽感到頭皮一涼,隨後幾縷長發從鼻尖緩緩飄落,他吃了一驚,伸手在頭上一模,發下髮簪早已消失不見,滿頭長髮斷了好大一截,想來是被剛才飛濺的碎石打斷。
老者打了一個冷顫,伏在地上好半天方才回過神來,他緩緩站起,看向面前的廢墟。
兩道筆直的人影正站在廢墟正中,靜靜對立。
狂風驟起。
以兩人為中心,巨大的氣浪席捲四周,磨刀堂倒塌後所生起的滾滾煙塵被這股狂風所吹,瞬間飄飛遠去,如同被籠罩在煙霧中的院子頃刻間變得清爽起來,視線不在模糊。
老者此時已經看的清楚,場中相對而立正是楊易與宋缺。
此時楊易背負雙手,身子離地三尺有餘,懸空而立,默然不語。
對面的宋缺目露奇光,手中握著一柄斷成兩截的斷刀,看向楊易的眼神中流露出似乎是驚嘆,又似乎是羨慕,亦或是恍然大悟般的奇特情緒,輕聲問道:「這一招叫做什麼名字?」
楊易笑道:「這招叫做翻天印,還請宋兄指教。」
宋缺臉色發白,神情無悲無喜,淡淡道:「翻天印?好名字!好霸氣!我被人稱作天刀,楊兄倒好,偏僻對我出了一招翻天印!」
他大笑道:「不愧是翻天印,如今天刀已斷,我也確實被你打翻。」
宋缺轉身看向銀髯老者,「楊兄,我早已經立下遺囑,此戰若是我死,則宋家所有人都必須聽從你的吩咐,若有不從之輩,楊兄儘管斬殺。」
說到這裡,沖銀髯老者喊道:「宋魯。」
銀髯老者急忙跑到宋缺面前,看向宋缺一臉擔憂之色,「大兄,你……你沒事罷?」
宋缺看向宋魯,長嘆道:「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一刻,感到生命是如此的美好,我也從來沒有想到,原來人體內的無盡寶藏竟然如同神秘莫測的宇宙一般,充滿了不可測度與無限可能。」
他將手中斷刀拋向一邊,抬頭看向天空,又掃視了一圈正院子,以一種極為欣賞又極為不舍的語調喃喃道:「原來這世間的所有事物都蘊含著這麼深刻的道理!」
他看向宋魯,「師道、玉致還有他們的母親如今都在哪裡?」
宋魯恭恭敬敬道:「都在山下別院。」
宋缺微微點頭,雙眼神光慢慢黯淡下來,輕聲道:「至此方知什麼叫做捨不得!」
忽然發出一聲悶哼,眼耳口鼻同時冒出細細的血線,身子軟軟倒地。
宋魯見狀,腦袋「嗡」的一聲,雙眼發黑幾乎再一次跌倒,回過神來之後,急忙伸手將宋缺扶住,他嚇得整個身子都在打顫,「大兄,你怎麼了?」
懷中的宋缺本來如同古柏蒼松一般挺立的身子此時已然變得猶如麵條般癱軟,低垂的腦袋上,嘴角耳孔都有血線緩緩垂下。
&兄!大兄!」
宋魯身子發軟,語帶哭腔,輕輕搖晃宋缺的身子,「大兄,你這是怎麼了!」
隨著他的搖晃,宋缺七竅中的血線不住的往地面滴落,但他本人卻沒有半點反應。
宋魯呆呆看了半天,發現宋缺的身子漸漸變冷,忽然明白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他雙手抱著宋缺就這麼站在當地放聲大哭!
&兄……死了!」
天下四大門閥中,若論威望與掌控,其餘三個閥主都與宋缺相差太多,只有宋缺才是真正掌控整個閥門的閥主,說一不二,令出如山!
整個宋閥中,無有膽敢違逆之人,便是他的叔伯前輩也是如此!
在整個宋閥,宋缺的威嚴無人敢於違逆,也只有宋缺才能壓服嶺南各族與家中不聽話的旁支中人,他就像一座屹立在眾人身後的大山,眾人雖然對他的威嚴感到恐懼,但同時又因為這座大山的雄偉而感到安心,他是撐起整個宋家甚至是撐起整個嶺南的一片天,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