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義方見眾同門出賬,跟著便要出去。韋小寶道:「喂,你可沒跟我賭過。」元義方臉上登時面無血色,說道:「將軍沒了骰子,我我只道不賭了。」韋小寶道:「為什麼不賭?什麼都可以賭。划拳可以賭,滾銅錢也可以賭。」隨手抓起一疊銀票,道:「你猜一猜,這裡一共多少兩銀子?」元義方道:「這怎麼猜得到?」
韋小寶一拍桌子,喝道:「這匪徒,對本將軍無禮,拉出去砍了。」眾軍官齊聲答應。元義方嚇得面如土色,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說道:「小人小人不敢,大將軍大將軍饒命。」韋小寶喝道:「我問你什麼,一句句從實招來。若有絲毫隱瞞,砍了你的腦袋。」元義方連聲道:「是,是!」
韋小寶命人取過足鐐手銬,將他銬上,吩咐輸了銀子的眾軍官取回賭本,退了出去。帳中只剩下向言和張康年、趙齊賢兩名侍衛,以及驍騎營參領富春。當下由張康年審訊,他問一句,元義方答一句,果然毫不隱瞞。
原來王屋派掌門人司徒伯雷,本是明朝的一名副將,是山海關鎮總兵吳三桂部下,驍勇善戰,頗立功勳。後來李自成打破北京,吳三桂引清兵入關。司徒伯雷領兵與李自成作戰,奮勇殺敵,攻回北京。當時他只道清兵入關,是為崇禎皇帝報仇,哪知清兵卻趁機占了漢人的江山,吳三桂做了大漢奸。司徒伯雷發怒之下,立即棄官,到王屋山隱居。
司徒伯雷武功本高,閒時便以武功傳與舊部,時日既久自然而然的成了個王屋派。那是先有師徒,再有門派,與別的門派頗有不同。說起司徒伯雷的名字,張康年等倒也曾有所聞。
元義方說道,那帶頭的青年是司徒伯雷的兒子司徒鶴,其餘的都是同門師兄弟,有幾個年長的,他們都以師叔相稱。那少女名叫曾柔,她父親是司徒伯雷的舊部,已於數年之前過世,臨終時命她拜在老上司門下。他們最近得到消息,吳三桂的獨生子到了北京,司徒掌門便派他們來和他相見。路經此處,見到清軍軍營,司徒鶴少年好事,潛入窺探,卻是志在殺一殺滿洲兵的氣焰。
韋小寶道:「你們去見吳三桂的獨生子,為了什麼?」元義方道:「師父吩咐,讓我們想法子擒了他去王屋山,以此要挾吳三桂,迫他迫他」韋小寶道:「怎麼?迫他造反?」元義方道:「是師父說的,可與小人不相干。小人忠於大清,決不敢造反。小人今日和王屋派一刀兩斷,就是不肯附逆,這才棄暗投明、陣前起義。」
韋小寶一腳踢去,笑道:「他媽的,你還是個大大的義士了。」元義方毫不閃避,挨了他這一腳,說道:「是,是!全仗將軍大人栽培。小人今後給將軍大人做奴做仆,忠心耿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韋小寶沉吟半響,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喝道:「你這大膽反賊,明明是跟吳三桂勾結,造反作亂,卻說要綁架他兒子?你得了吳三桂多少好處?卻來替他隱瞞?你他媽的王八蛋,來人給我狠狠的打。」帳外走進七八名軍士,將元義方掀翻在地,一頓軍棍,直打得皮開肉綻。
韋小寶道:「你招還是不招?你說要去綁架吳三桂的兒子,怎麼到我們軍營來殺害御前侍衛?御前侍衛和驍騎姓,都是皇上最最親信之人,你們得罪了御前侍衛和驍騎營,就算不給皇上面子。」張康年、富春等一齊出聲威嚇。韋小寶道:「這傢伙花言巧語,捏造了一片謊話來騙人。這等反賊,不打哪有真話?再給我打。」眾軍士一齊吆喝,軍棍亂下。元義方叫道:「別打,別打,小人願招。」
韋小寶道:「你們在王屋山上住的,共又多少人?」元義方道:「共有四百多人。」韋小寶又道:「加上家屬呢?」元義方道:「總有二千來吧!」韋小寶拍案罵道:「操你奶奶個雄,哪有這麼少的?給我打!」元義方叫道:「別打,別打!有有四千五千多人。」韋小寶大罵道:「操你奶奶的十八代老祖宗,說話不爽爽快快的,九千就九千,為什麼說四千、五千,分開來說話。」元義方道:「是,是,有九千多人。」
韋小寶道:「你們這等賊,哪有說真話的?說九千多,至少也有一萬九千。」「砰」的一聲,在桌上一拍,喝道:「在王屋山聚眾造反的,到底有多少人?」元義方道:「聽說聽說共有三萬多人。」韋小寶喜道:「是啊,這才差不多了。」轉頭對差領富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