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筆翁向他愕然而視,過了好一會,說道,「換甚麼?」
雲蕭搖頭道,「甚麼都不能換。」
禿筆翁道,「二十八招石鼓打穴筆法!」
黑白子和丹青生齊聲叫道,「不行!」
禿筆翁道,「行,為甚麼不行?能換得這幅張旭狂草真跡到手,我那石鼓打穴筆法又何足惜?」
雲蕭搖頭道,「不行!」
禿筆翁急道,「那你為甚麼拿來給我看?」
雲蕭道,「就算是在下的不是,三莊主只當從來沒看過便是。」
禿筆翁道,「看已經看過了,怎麼能只當從來沒看過?」
雲蕭道,「三莊主真的要得這幅張旭真跡,那也不難,只須劍法上勝過我。」
丹青生道,「三哥,他們說來梅莊只為風兄弟劍法上求得一敗!」
禿筆翁道,「倘若有人勝了你,那便如何?」
雲蕭道,「倘若梅莊之中,有人能賜我一敗,那麼在下便將這幅張旭真跡《率意帖》奉送三莊主,將那幅范寬真跡《溪山行旅圖》奉送四莊主,至於二莊主的禮物,」雲蕭轉頭看向問天。
向問天道,「如果風兄弟達成所願,我會將心中所記神仙鬼怪所下的圍棋名局二十局,一一錄出,送給二莊主。」
禿筆翁道,「我們大哥呢?你們送他甚麼?」雲蕭道,「在下有一部《廣陵散》琴譜,說不定大莊主……」他一言未畢,黑白子等三人齊聲道,「《廣陵散》?」
禿筆翁隨即又搖頭道,「自嵇康死後,《廣陵散》從此不傳,風兄這話,未免是欺人之談了。」雲蕭微笑道,「我有一位長輩,愛琴成痴。他說嵇康一死,天下從此便無《廣陵散》。這套琴譜在西晉之後固然從此湮沒,然而在西晉之前呢?」
禿筆翁等三人茫然相顧,一時不解這句話的意思。雲蕭道,「我這位長輩心智過人,兼又大膽妄為,便去發掘晉前擅琴名人的墳墓。果然有志者事竟成,他掘了數十個古墓之後,終於在東漢蔡邕的墓中,尋到了此曲。」
禿筆翁和丹青生都驚噫一聲。黑白子緩緩點頭,說道,「智勇雙全,了不起!」
雲蕭打開包袱,取了一本冊子,封皮上寫著《廣陵散琴曲》五字,隨手一翻,冊內錄的果是琴譜。
雲蕭道,「梅莊之中,倘若有哪一位高人勝得過我,我手上的這本琴譜便送給大莊主。」丹青生笑道,「風兄弟你酒劍雙絕,但劍法不同於品酒,你年紀輕輕就想勝過我們梅莊之中所有人,未免有些太得意忘形了。」
禿筆翁似乎沒將二人的言語聽在耳里,喃喃吟道,「『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二哥,那張旭號稱『草聖』,乃草書之聖,這三句詩,便是杜甫在《飲中八仙歌》寫張旭的。
此人也是『飲中八仙』之一。你看了這《率意帖》,可以想像他當年酒酣落筆的情景。唉,當真是天馬行空,不可羈勒,好字,好字!」
丹青生道,「是啊,此人既愛喝酒,自是個大大的好人,寫的字當然也不會差的了。」禿筆翁道,「韓愈品評張旭道,『喜怒窘窮,憂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有動於心,必於草書焉發之。』此公正是我輩中人,不平有動於心,發之於草書,有如仗劍一揮,不亦快哉!」
提起手指,又臨空書寫,寫了幾筆,對雲蕭道,「喂,你打開來再給我瞧瞧。」雲蕭搖了搖頭,笑道,「三莊主取勝之後,這張帖便是你的了,此刻何必心急?」
黑白子善於弈棋,思路周詳,未勝算,先慮敗,有些譏笑道,「風兄弟是來梅莊是為了劍法上求得一敗,如此看來了是為了揚名了!如果一劍連敗江南四友,自是名動江湖。」雲蕭道,「前輩卻是小瞧我了。我之所以來此欲求一敗,和我的劍法息息相關。」
三位莊主大奇,黑白子問道,「什麼劍法?」
雲蕭道,「獨孤九劍!創此劍法的人名為獨孤求敗。此人縱橫一生,但求一敗而不得。師父曾跟我講過,獨孤九劍要想大成,需與各路高手切磋過招。
對手越強,劍法精進越快!今日梅莊印證劍法,不論誰勝誰敗,若有一字泄漏於外,我二人天誅
第六十六章 獨孤求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