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就聽著一個男人憨實的笑聲:「小萍啊,你常年不回家,你媽太想你,剛好鎮上有順風車搭。就一晚都等不了。」
接下來,是一個乾乾、淡淡的中年婦女的聲音:「拍戲忙。不耽誤你。」
任何一個男人,在這種時候,聽到女人突然叫「媽」,估計都得腦門子竄出汗漿。尤其,還是一個光溜溜的男人,一個說起來跟這個人女人不該有任何關係的男人男上司。
這情景,換一般小青年,估計都嚇尿了,鄧錚心裡也是「咯噔」一下,渾身一緊,不過他轉念又想,男未婚女未嫁的,咱這形象氣質又不是見不得人,怕什麼怕?
不對!我去,形象氣質是不錯,但關鍵是清潔溜溜沒衣服穿啊?!
這要是被撞見,按照幻萍口中所述的,她媽媽那執拗古怪性子,今天估計非得再跟她一刀兩斷一次不可!
這位阿姨雖然文化層次不高,但可絕不是一般人。
幻萍的父母,是他們那個落後村鎮上第一對離婚的人,就是她媽媽提的。
當年轟動很大。
最轟動的是,她媽媽一年多後,居然嫁給了幻萍的親姑丈。
雖說幻萍從沒見過自己那個因病早逝的姑姑,她媽媽和她姑丈,也確實是各自單身後才慢慢走到一起的,但因為這層帶著倫理意味的關係,還是在當地鬧翻了天。
不過,幻萍的媽媽,是個心裡有股狠勁的人。幻萍身上的那種力量感,應該就是繼承自她。
在那方相對閉塞又落後的小天地里,面對難以想像的指責和壓力,脊梁骨幾乎被要被戳斷,但她媽媽認準了,就是一聲不吭,咬牙挺著。
但這種壓力,自然也附帶到了幻萍身上。
在那種寒風凜冽的北地鄉間小地,姑娘家的打小就耀眼漂亮,委實算不得什麼好事,尤其是這種複雜的家庭,成長路上,閒言碎語、穢眼污詞從未斷過。
所以幻萍媽媽對她管得極嚴,她印象中最狠的幾次挨打,都是放學後跟男生追打嬉鬧。甚至,有一次。一個人去一位青年男老師的住室交作業,回來後也挨了一嘴巴。
正是這種環境下成長,她一直都比別的姑娘心智成熟,抗壓性強,是難得的很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人。
大專畢業,成為幼教,拿到半年工資,覺得有點底氣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極其剛硬的推掉之前連喜帖都下了的婚事。隨後果斷辭職,要來首都闖蕩,做演員當明星。把她媽媽氣個半死,鄰里鄉間更是覺得這孩子失心瘋了,更有不少胖大嬸矮大嫂冷颼颼嘀咕,早就覺得一張狐媚子臉,瞅瞅吧,果然不安分,哼,當明星,也不看看自家祖墳上有沒有那股地氣兒?別干出什麼噁心事,再給老額爾德特家丟人就行了!
「這性情,胎裡帶的。家裡那個老的,不就是那樣?」
「唉,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她媽媽一怒之下把她所有東西全扔出門外,讓她:「滾,滾了以後永遠不要回來!」
此後,更是長達八年不接她電話。
期間,一句話都沒跟她說過。回家兩次,也沒讓她進門。
這也是為什麼自打認識,鄧錚就從沒見幻萍過年回過家,平時也很少提「家」,至於家人,酒桌上更是禁忌,幾乎提一次醉一次。
這種情況,一直到去年下半年她代表鄧錚和遠徵文化到家鄉縣城,搞一項捐資助學活動,縣裡、鎮上領導親自請她吃了飯,消息傳了回去,風評瞬間好轉,從戳脊梁骨的頭號反面教材,眨眼變成了光耀門楣的第一傳奇,她跟她媽媽的關係,才慢慢解凍。
連跟男同學說說笑笑,向男老師問問作業都得挨打,這要是興致勃勃過來看女兒,看到屋裡有個光溜溜不著片縷的男人,那還不當場炸了啊?!
「阿姨,不好意思,其實,我是來練劍的。」
這話連鄧錚自己都不信,你光著屁股躺在人家姑娘家的浴缸里,你練的是銀劍啊?!
「算了,還是不要亂搞刺激了。萬一再弄個八年不說話,幻萍姐可得恨死我了。」
鄧錚心念電轉,迅速做了決定,麻溜溜的起身,拿毛巾擦乾身子,尤其是那一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