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硬的暗甲，掉落在地上，發出不大卻響徹全場的聲音。
略顯黯淡昏黃的天光下，葉書身披狻猊寶甲，手持冷鋒寒刃，長身直立在高台之上，神情間，滿是情緒爆發後的沉靜。
力量三次爆發，讓葉書血液中的躁動情緒，隨勢發泄出來。
唯一遺憾的，大概就是九宮真人鐵布衫功夫太弱、暗甲雖然不凡，卻也並非頂尖，讓葉書沒能摧動最後一絲心力，盡數釋放自己苦修而來的力量！
此時的葉書，靜看漫天風雲，內心是有些類似賢者時間，略有寂寥的。
但在四周白蓮教徒的心中，卻是天塌地陷了！
死，白蓮教徒並不怕，甚至欣然往之，期待自己「有意義」的死亡，能修來更多功德，下一世無生老母，幫自己安排個好的人生。
九宮真人若是尋常戰死，那是為護教而亡，眾教徒只會瘋狂，任憑葉書如何兇狠，也要用自己的血肉，圍殺葉書。
但……
「假的！假的！刀槍不入是假的！」
一個白蓮弟子突然痛哭出聲，整個人似乎都被抽走了精氣神，只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情緒崩潰。
往日裡刀槍不傷，自稱神仙在世的九宮真人，早就成了他們的心靈寄託。
如今精神寄託身殞而亡，還是以這種「騙術被揭穿」的方式，這讓他們怎麼受得了？
他這一聲哭，似乎引動眾人情緒，無數白蓮教徒，在葉書挑飛的那片殘破暗甲面前，俱都失去希望。
假的！
刀槍不入是假的！
九宮仙人，是假的！
積修功德，以求來世福報，更是假的！
日子就是這樣殘酷！
這樣煎熬、痛苦的人生，其結束後，就是生命的終止，沒有來世，沒有希望！
哭聲震天！
不是沒有人懷疑過九宮真人話的真假。
但這世上的騙術，之所以能騙到人，不是因為其說得有多麼動聽、真實，而是因為總有人願意相信！
相信生活不會一直痛苦，相信未來還有希望！
哪怕心裡懷疑，哪怕被親人點明，也只會痛苦地不敢去想，逃避般地放之腦後，過了一兩天後，繼續裝作沒有聽到地去朝天觀上香！
他們相信，冥冥中，真的有個高高在上的無生老母，不鄙視他們的粗鄙，不嘲笑他們的窮困，不厭惡他們的奸滑懶惰，而是以悲憫的目光，一直注視著無人關注的自己，為自己的改過向善而歡喜，牢記自己做過的每一份功德，給自己一個新生的希望！
可是，葉書用最直接的手段，擊碎了他們的幻想！
夢碎了！
沒有人關注自己，沒有人在意自己，並沒有一個光明的來世，在等著自己！
絕望！
痛苦！
餘生，似乎又要回到那痛苦的生活中，只能依靠麻木，來不讓自己絕望崩潰！！
沒有半點希望的人生，還有活得必要嗎？
除了幾個早就知道真相的心腹，其他白蓮信徒，以前有多麼狂熱，如今就有多麼痛苦，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坐在地上仰天痛哭，拿頭撞東西，血痕斑斑，也不在意。
楊李氏沒哭，她站在人群里，呆愣愣地看著台上那塊暗甲鐵片，神情怔然。
往日裡忽略於腦後的記憶，重新變得清晰。
夫妻兩人辛苦賺來的錢，那些以前自己視作比性命還重要的家資，被自己毫不憐惜地，投進功德箱裡。
十月懷胎，無比疼惜，平日裡乖巧的兒子，被自己殺了！
自己清白的身子，被白蓮教這群騙子，騙去污辱了！
一樁樁，一件件，盡數清晰浮現。
楊李氏臉上突然浮現一絲笑容，看著場中隨風搖曳的鐵鼎爐火，仿佛看到了解脫，縱身就爬了上去。
劇烈的疼痛，似乎沒有影響到她，她努力坐出一個往日裡祈禱的跪姿，在烈焰中，慘笑著死去。
……
火燒的疼痛，被科學家認定極高，不是人的精神所能壓抑。
但楊李氏硬是坐在火鼎里，怪笑著被火吞噬！
在死之前，她就已經瘋了
第194章 白蓮教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