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呀呀的馬車聲響遍這遼闊的中原大地,轉眼間,便已經過了足足一年有餘。
這一年多的時間可以改變許許多多的東西,特別是黃金的數量。在大宋的官場之中,流傳著這麼一個傳說,那就是不管存什麼財寶,也不要存黃金。只因那一個個金燦燦的大元寶,不知什麼時候,便會不知不覺的不翼而飛。
至於這些黃金究竟去了哪裡,卻從此成為史冊中一個永遠未曾解開的謎題。
這天只見張平在馬車之中盤膝而坐,雙目緊閉。雙手之間一塊兒好大的金元寶,不消片刻功夫便緩緩道化為無數顏色淺淡的金色粉末。
隨後張平臉上忽然詭異的划過一道道金光,足足一個時辰左右的光景之後,這些金光才緩緩散去。而張平此時忽然睜開雙眼,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這金剛不壞神功以此法練習,雖然成功,但不知威力與正常練法相比,究竟如何?」
張平此時將馬車之中最後的一壺老酒端出,於馬車之外端詳著這初春的風景,一邊喝著酒,一邊感嘆道:「小樹們生根發芽,漸漸要長成參天巨木,春天來了,好季節!」
二月初八,河南,擂鼓山,天聾地啞谷。
谷中當中之處,見坐著的兩人之間有塊大石,上有棋盤,兩人正在對弈。右首是個矮瘦的乾癟老頭兒,左首則是個青年公子。正是那聰辯先生和段譽二人。
但見那棋盤雕在一塊大青石上,黑子、白子全是晶瑩發光,雙方各已下了百餘子。
此時包括丁春秋在內的一行許多星宿派弟子押解著少林弟子,函谷八友和慕容家的兩大家將,慢慢走近觀弈。
那矮小老頭拈黑子下了一著,忽然雙眉一軒。似是看到了棋局中奇妙緊迫的變化。段譽手中拈著一枚白子,沉吟未下,丁春秋叫道:「餵。勿那小崽子,莫要在這裡和蘇星河這老匹夫故弄玄虛。還是快快認輸吧。」
段譽身後四人回過頭來,怒目而視,正是朱丹臣等三名護衛和一名十三四歲模樣的小姑娘。
突然之間,康廣陵、范百齡等函谷八友,一個個從星宿派眾人的繩網中掙紮起來,走到離那青石棋盤丈許之處,一齊跪下。
眾人見此,立即省悟到。這個瘦小乾枯的老頭兒,便是聾啞老人「聰辯先生」,也即是康廣陵等函谷八友的師父。但他是星宿老怪丁春秋的死對頭,強仇到來,怎麼仍好整以暇的與人下棋?而且對手又不是什麼重要腳色,看起來不過是個不會武功的書呆子而已?
康廣陵道:「你老人家清健勝昔,咱們八人歡喜無限。」函谷八友被聰辯先生蘇星河逐出了師門,不敢再以師徒相稱。
范百齡道:「少林派玄生大師瞧你老人家來啦。」
蘇星河站起身來,向著眾人深深一揖,說道:「玄生大師駕到。老朽蘇星河有失迎迓,罪甚,罪甚!」
眼光向眾人一瞥。便又轉頭去瞧棋局。眾人曾聽薛慕華說過他師父被迫裝聾作啞的緣由,此刻他居然開口說話,自是決意與丁春秋一拚死活了。康廣陵、薛慕華等等都不自禁的向丁春秋瞧了瞧,既感興奮,亦復擔心。
玄生說道:「好說,好說!」見蘇星河如此重視這一盤棋,心想:「此人雜務過多,書畫琴棋,無所不好。難怪武功要不及師弟。」
萬籟無聲之中,段譽忽道:「好。便如此下!」說著將一枚白子下在棋盤之上。蘇星河臉有喜色,點了點頭。意似嘉許,下了一著黑子,段譽將十餘路棋子都已想通,跟著便下白子,蘇星河又下了一枚黑子,兩人下了十餘著,段譽吁了口長氣,搖頭道:「老先生所擺的珍瓏深奧巧妙之極,晚生破解不來。」
眼見蘇星河是贏了,可是他臉上反現慘然之色,說道:「公子棋思精密,這十幾路棋已臻極高的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他連說了四聲「可惜」,惋惜之情,確是十分深摯。
段譽將自己所下的十餘枚白子從棋盤上撿起,放入木盒。蘇星河也撿起了十餘枚黑子。棋局上仍然留著原來的陣勢。
段譽剛剛退在一旁,那丁春秋忽然再次開口道:「這老賊布下的棋局乃是專為害人所設,你這臭小子就不要再在這裡枉費心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