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既然把老子也追認為祖先這道教的地位自然是所有教派中獨一無二的。雖說如今長安洛陽亦有不少佛寺但和林林總總的道觀比起來仍然相差好幾個數量級。就比如豪門家會把女兒送出家當女冠卻絕對不會把女兒送去當尼姑。
尼姑是青燈古佛一輩子悽苦女冠卻是可以瀟瀟灑灑出入各家權貴家中。只是披了一襲道袍想嫁人的時候隨時可以還俗不想嫁人的時候就可以名正言順和遊學士子或是富家公子來往這日子可謂是無比逍遙。
徐嫣然比那些放浪形骸的女冠當然要收斂她所住的女冠觀乃是徐家人專門建造的位於建春門旁邊的懷仁坊。雖然規制算不得很大但勝在清幽寧靜。整個道觀中除了她這個觀主和四個服侍她的道姑之外便是後院的兩個雜役和一個園丁此外再無旁人。
她平素出門不多偶爾回徐家看看父母兄長更不會像其他女冠那樣接待訪客。她剛剛出家的時候還有不少仰慕才女之名前來拜訪的士子但由於次次都是閉門羹久而久之這上門的人也就沒有了。當年曾經盛傳的才女之名如今早就被人們忘在了腦後。
遺忘是這個世界的特質這從來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所以今天徐嫣然破天荒地帶了客人回來中間還有男客這自然就讓觀中的其他人莫名驚詫。她們並不是徐家的奴僕下人只是徐家從各家女冠觀中挑選出來吃得起苦且品行不錯的真正出家人因此對於和權貴交接的事並不擅長。聽徐嫣然說不用她們侍奉四個女道士都躲得一乾二淨讓李焱娘嘖嘖稱奇。
「想當初申若和賀蘭出家那會兒還不是婢僕成群。倒是嫣然你豁達!看剛剛那幾個都是眉清目秀的女孩這道心倒是堅固。別說六郎就是敬業這三個放到哪裡不顯眼偏偏她們就好似躲瘟神似的!」
這話一說李敬業登時不幹了:「我說焱娘大姐就算誇別人也不用損我們吧?我們哪裡像瘟神?」
若是平時。李賢必定會興致盎然地加入說笑的行列但現如今他心中有事。自是沒有這樣地心情。徐嫣然見他如此表情便將他引到了一扇門跟前指著裡頭解釋說:「他現如今什麼都不記得了一提到出門便渾身抖所以我留他做了個園丁。那就是花園你自己進去吧!」
李賢默然點了點頭也不多話便直接走了進去。程伯虎薛丁山在後頭見狀便想要跟上卻被李敬業一手一個抓住了。程伯虎迴轉頭還想分辯李敬業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別多事。這郭行真的事早就時過境遷讓六郎一個人進去就好。」
徐嫣然感激地朝李敬業點了點頭遂關上了花園的門又請李焱娘和蘇毓到偏堂去坐。李敬業唯恐程伯虎薛丁山站在這裡礙事遂愣是把兩人給拉走了唯有不放心的霍懷恩守在了門口——裡頭必定沒危險不假但若是讓不曉事的人撞進去。那就沒意思了。
花園不大但收拾得很有情調。小徑上被風吹落的葉子並沒有清掃乾淨。青綠地顏色和秋季的落葉大相徑庭踩在上頭有一種奇特地濕潤感。花園中自然少不了花但卻沒有艷麗芬芳的牡丹倒是有不少芙蓉更多的則是不知名的花卉。雖說花朵小小的不起眼。但卻同樣生機勃勃。正好比人們說的。賤花好種正是如此。
李賢一面走一面找尋自己想要找的人。很快一個背對著人的身影映入了眼帘。根據徐嫣然的說法他便知道這是自己此番要尋找地正主可那略顯佝僂的背影卻和他印象中那個人差別太大。
郭行真雖然名利心重了一點但在大唐這種人人追求上進的社會中有點材料的道士若是淡泊名利反倒是奇怪了。再者彼此之間交往深了他也就覺得這神棍也有可愛之處更是加深了合作。從深處說來倘若不是他看不慣老爹亂吃丹藥把郭行真拉下水人家說不得還好好地當那個東嶽先生。
看著那頭雜亂斑白的頭再想想昔日那個意氣風的道士他忍不住放慢了腳步站在那裡端詳許久方才低低喚了一聲:「老郭!」
在李賢細心的觀察下這一聲叫出口時他分明看到那人地雙肩微微抖動了一下但並沒有回過身來。他原本就不太相信徐嫣然說什麼郭行真失憶之類的話這類蹩腳地藉口在電視上頭看看還差不多現實中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老郭當初你這一失蹤我差點沒把整個長安城翻過來可就是沒找到你。就是越王李貞覆滅之後也沒有你的音訊我都惦記快兩年了。我不知道你就躲在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