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月光乍泄。北方的冬夜寒而冷,地上的積雪被冰覆蓋,踩上去咯吱咯吱直響。
郝大富挑著燈籠,在一名店夥計的陪同下來到陽穀縣那座最宏偉高大的樓門前,駐足,仰望,嘆氣……這是無數人不約而同的舉動,他也不例外。
獅子樓前大紅燈籠高掛,卻很冷清,不見有人在門口相迎,失去了往日盈盈蝶翠的歡聲笑語。
郝大富有自知之明,以他的身份地位,也虧得是這棟樓換了主人,否則連踏進來的機會都沒有。
從懷裡摸出請柬,被檢驗過以後,郝大富便被請進一樓的某個包間。
那包間裝飾的燈火輝煌,富麗無比,令郝大富瞠目結舌。一樓的包間就如此豪華奢靡,二樓和那傳說中的三樓,真的更令人期待啊。
推門而入,郝大富被眼前的一幕驚得長大了嘴巴,只見保和堂馮掌柜、滿口香劉掌柜、三人行貨運王老五等人赫然在座。
這可都是本縣有頭有臉的人物啊!
「原來各位掌柜都在啊,老弟我來遲了,恕罪恕罪。」郝大富八面玲瓏,最是擅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郝公雞,你是不是覺得這樣一個發財的好機會,就應該讓你一個人獨占啊?」
保和堂馮掌柜立馬給郝大富一個下馬威,兩人平日裡彼此看不慣對方,見面總要互相問候對方兩句,在座眾人都知道,已經見怪不怪了。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郝大富並沒有像平時那般,被火燒尾巴似的炸起來,反而送出一副滾刀肉般的笑臉,默不作聲的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看來今天這塊骨頭不好啃啊……」郝大富面上笑意盎然,心裡熟練的打著無人知道的小算盤。
主人沒來,客人各懷鬼胎,房間裡的氣氛有些微妙,但在座之人皆非善於之輩,相當沉得住氣,愣是大眼瞪小眼的一句話不說。
「呦,各種掌柜都到了,在下來遲了,等會該自罰三杯。」梵羽推門而入,嘴上說著客套話,而實際上毫不客氣的坐在了主人的位置。
「你真的是……武大郎?」王老五自打梵羽進門便注視著他,此刻驚疑不定的問道。
王老五名叫王復年,在家裡排行老五,因而相識之人便以老五稱呼。他在陽穀縣經營車馬行走貨的營生,常年出門在外,難得回來一次。
王老五與武大郎並不熟悉,僅限於照過幾次面而已,平日裡並沒有什麼交集。
他這次跑貨回來,見到脫胎變骨般的武大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哪裡還是那個八竿子打不出一個響屁的三寸丁谷樹皮啊,分明就是哪家員外家的翩翩公子哥。
「嘿,他怎麼不是武大郎?化成灰我都認得。」郝大富嘿嘿說道。
當初梵羽變賣武大郎的房產,讓他狠狠賺了一筆,因此印象格外深刻。
馮掌柜等人也是點頭,武大郎身上發生了一些神秘的變化,他們都有察覺,不過人都是會變的,有傷心之人一夜之間黑髮變華發的事情他們也見過,因而對於梵羽的漸變並不覺得稀奇。
「怎麼,王大哥不認識小弟了?記得前年春天,我在西城北街口的巷子裡撿到一樣東西,是王大哥你丟的吧?」梵羽笑著朝王復年眨了眨眼睛,話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王復年一愣,這事當時只有他與武大郎知道,那時丟的錢袋裡有幾兩碎銀子,雖不是什麼大數目,但若是平白無故的丟了也挺心疼人的,結果被這個棒槌撿到,居然傻里吧氣的還給了自己,當時就把他給逗樂了,世上真有拾金不昧的傻子……
「原來真是大郎啊。」王復年乾笑著,不再懷疑。
馮掌柜等了許久,仍沒見到西門如蘭,有些焦急道:「武大郎,西門姑娘呢?咱們今天來到這裡可不是嘮嗑的。」
梵羽從懷裡摸出獅子樓的房產地契,「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說道:「以後各位掌柜的談事直接找我就行了,西門姑娘已經委託我,全權負責獅子樓的經營!」
「什麼?」
幾位掌柜炸開了鍋,紛紛表示質疑,即便有房產地契為證,他們仍舊不敢相信,畢竟武大郎是怎樣的人他們心知肚明,把獅子樓這麼大一塊產業交給一個傻子,這實在令人難以信服。
「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