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又下了一場驟雨。
雨水來得極快,從開始聽到青瓦上的那些細微響聲到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只花了很短的時間。
陳朝站在一座偏殿的屋檐下,看著遠處的雨幕,看著房檐上不斷滴落的雨珠,想起了自己那個很喜歡在屋檐下接雨的弟子。
不遠處,有些內侍和宮人在遠處遙遙看著陳朝,這些內侍和宮人前些日子一直憂心忡忡,因為皇帝陛下的離開,讓他們很沒安全感,但如今看到陳朝今日做的事情之後,忽然又安心起來。
不遠處響起些腳步聲。
有個少年緩緩而來。
不多時,他來到了陳朝身側,猶豫片刻,才輕聲開口道:「兄長。」
來人自然是太子殿下,這是他和陳朝這一月之中的第一次見面,兩人本該在這一月內見很多次的。
但因為很多原因,導致最後兩人也就見了這麼一次。
陳朝背對著自己這位堂弟,如今大梁朝名義上的主宰者,沒有著急說話,而是一直看著雨幕。
太子殿下也很是沉默,他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不知道為什麼,在眼前的這位兄長面前,又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朝才轉過身來,看著眼前的太子殿下,開口說道:「殿下,知道為什麼找不到李公公嗎?」
皇城裡,李恆的境界最高,他是一位忘憂盡頭的存在,有他坐鎮皇城,今日應該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太子殿下的眼睛裡有些疑惑,但還是搖了搖頭。
陳朝說道:「殿下,即便皇城裡沒有李公公,但至少還能找出些強者,對付那幾個道人,其實用不著等到臣來。」
大梁朝雖說不見得真有那麼多強者,但絕不是這麼一個忘憂境的修士便隨意能在皇城裡行走撒野的。
太子殿下沉默,還沒說話,陳朝便搖頭道:「臣知道殿下在想些什麼,無非是想著殺兩個道士容易,他們身後的痴心觀卻不好對付,今日做了決斷,之後大梁便有可能遭受牽連,陛下留下的江山,便有可能守不住。」
太子殿下有些痛苦地說道:「孤在很多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做。」
自己父皇將這座天下交給他,他自然要好好看著,若是因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導致江山傾覆,天下改變,他沒有面目去見父皇,也沒有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所以這一個月來,他小心謹慎,如履薄冰,只怕做錯了什麼事情,導致大梁引來禍患。
陳朝看著太子殿下,然後指了指雨幕,說道:「往外面走去,只要一步,就會置身雨幕中,難免渾身濕透,本來就沒什麼退路,旁人還在逼,殿下一味想著忍讓,不是好事。」
太子殿下疑惑道:「可像是兄長這般,便已經是和痴心觀不死不休了,對大梁當真是好事嗎?」
陳朝說道:「那任由那道人殺了百姓,殺了太史令,然後安然無恙地離開神都,大梁或許是能夠得到喘息的機會,但後果是什麼?是殿下失了民心,民心難聚卻易散,陛下花了十幾年,才將大樑上下都放到了一起,殿下這件事便直接能讓陛下這十幾年的努力功敗垂成,到時候不用方外做些什麼,大梁自然會慢慢垮掉。」
陳朝盯著太子殿下的眼睛,平靜道:「殿下治國可以以仁義來治,但對外,唯有鐵血。」
「可若是因此讓大梁傾覆」
太子殿下眼中有些掙扎,他很是不能理解。
他也並非因為軟弱,之前這般退讓,只是為了大梁。
「那便讓大梁傾覆。」
陳朝伸手接了些雨水,擦了擦自己衣袍上的鮮血。
「兄長說什麼?」太子殿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陳朝,似乎沒有想到這樣的話能從陳朝的嘴裡說出來。
陳朝卻很淡然,「殿下和陛下血脈相連,到了如今,都看不出來陛下要的是什麼嗎?」
太子殿下一臉茫然,對於自己的那位父皇,他的確不是太懂,只是隱約覺得自己父皇或許是因為得位不正,所以想著儘可能地做些事情出來好讓世人再提及他的時候,會忘記他做的那些不好的事情,記住他做的那些偉業。
陳
第六百七十二章 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