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攤子上有賣荷包的,紅紅綠綠,繡工質樸天然,霍柔風看到就喜歡上了,展懷見了,讓擺攤的婦人每樣拿一個包起來,其實也只有七八個樣子而已,那婦人高興得不成。
買了荷包,兩人轉身回來,便看到方才那個胖子恭恭敬敬站在護衛們旁邊,正在等著他們。
展懷的眉頭擰了起來,對阿有低聲吩咐幾句,便和霍柔風上了馬,揚長而去。
阿有走到那胖子面前,道:「先生是哪位,若是有事找總兵大人,可把拜帖交給我。」
胖子額頭上的汗又冒出來了,這次他顧不上掏帕子,就用衣袖抹了一把,陪笑道:「在下姓吳,名寶中,漢中人氏,小本生意上不了台面。」
阿有一笑:「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吳大富貴,失敬失敬。」
胖子連忙道:「小哥莫要笑話,那是渾名而已,小哥若是看得起,就叫我一聲吳胖子。」
阿有道:「吳老爺的生意遍布整個陝西,平素里大多時候是在西安吧,不知今日到榆林是做生意,還是專為拜訪將軍而來?」
阿有從小就跟在展懷身邊,長在國公府里,後來跟著展懷南征北戰,無論是行事還是見識都不是尋常小廝可比,所以吳寶中剛一報出名諱,阿有便能把他的事說出一二,吳寶中心裡直打鼓,他在展懷面前連一句話都沒能說完,可人家的小廝卻早就知道他的底細了。
他又抹把汗,繡著金線的袖口上濕了一片。
「不瞞小哥,我老吳是個粗人,不會拐彎抹角地說話,我這次來榆林,就是想拜訪總兵大人的。唉,我來了幾天了,遞過拜帖了,可連總兵府的門檻也沒踏進去,沒想到今天在城裡閒逛,卻恰好得遇總兵大人,這才上前相見,還請小哥在總兵大人面前美言幾句,請他老人家莫要怪我不知禮數。」
說著,便從衣袖裡掏出個荷包,往阿有手裡塞。
阿有束手而立,沒接他的荷包,吳寶中有點尷尬,訕訕地又把荷包裝了起來。
阿有卻沉著臉,正色問道:「說吧,你是如何知道將軍會來這裡,又是如何能夠一眼認出將軍的?」
說是偶然遇到,簡直胡說八道!
吳寶中那剛剛抹乾的額頭上又滲出一層汗珠子,他只好老實說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早前總兵大人打退了榮王,在西安占了榮王府,榮王府里被遣出了一批人,其中有幾個被我收過去,他們見過總兵大人,就......就畫了畫像,此番來榆林,我幾乎每天都去總兵府,沒有見到總兵大人,也沒有看到總兵大人出入,就斗膽猜到總兵大人或許是到城外巡視了,便讓人拿著畫像在城門附近守著......」
後面的事情,吳寶中不說,阿有也能猜出來,也就是他們拿著畫像在城門口守著,展懷本來就是人中龍鳳,即使沒有畫像也會引人注意,自是被一眼認出來,然後報給吳寶中,便又來了孫記鋪子。
若是往常,遇到這種處心積慮的人,阿有當即便會讓人拿下,讓他吃些苦頭,可是今天他卻沒有這樣做,唯一的原因就是看這個胖子老實,居然沒有細問,就自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老實交代了。
阿有道:「你先回住處等著吧,待我找機會稟告了將軍,若是他想見你,自是會派人去找你。」
吳寶中又抹把汗,道:「多謝小哥多謝小哥,我就住在城西老吳家胡同的別院裡。」
阿有笑了:「原來老吳家胡同是你的啊。」
吳寶中滿臉堆笑:「不敢不敢,偶爾要來榆林做生意,置處宅子還能省下住客棧的錢。」
阿有聳聳肩,他又不是沒見過有錢人,有錢人都會省錢,霍九爺夠有錢了吧,以前聽雙井胡同的人說,九爺隔三差五就要賣東西,別人買回來玩夠了的東西頂多壓箱底,霍九爺卻一定要加上一兩成的銀子賣出去。
阿有回到總兵府時,展懷正在書房裡處理這幾天的公事,霍柔風則在總兵府的後宅里四處參觀。
展懷的後宅其實也沒有什麼可看的,前任總兵住的時候,總兵府後宅里住著四五家人。如今總兵府里只住了展懷自己,因為展懷沒有女眷,瓜田李下避免衝撞,便讓其他帶著家眷的官員搬出去另找住處,因此,偌大的總兵府後宅就變得冷冷清清,空空蕩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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