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裡,謝紅琳由丫鬟們攙扶著站在廡廊下面,直到有小丫鬟跑過來,告訴她:「九姑奶奶已經上車了,新姑爺和咱家大爺都是騎馬跟著呢。」
這也不過大半個時辰,她的女兒就由九娘子變成九姑奶奶了。
謝紅琳牽牽嘴角,依然沒有動,秋風微涼,吹起她的裙擺,她忽然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對站在一旁的采荷說道:「呀,我忘了告訴她為妻之道了。」
采荷噗哧笑出來:「夫人,您放心吧,九娘子,不對,是九姑奶奶聰明著呢,一定早就知道了。」
都上花轎了,您老人家才想起來沒教給女兒為妻之道,這也太晚了吧。
謝紅琳感覺自己做為母親很不合格,她不但從未撫養過一雙兒女,就連他們長大之後,她也沒有教導過他們。
她甚至不知道應該如何與一對兒女相處,她只能努力回憶自己的母親曾經對自己說過什麼,做過什麼,可是就如今天,直到女兒親迎了,她才記起她是應該教給女兒為妻之道的。
唉,但願真如采荷所說,女兒天資聰穎,生而知之吧。
謝紅琳忍不住笑了,寶貝女兒是個有福氣的。
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她竟然忘記讓女兒摘下那條水晶手串,讓她仔細看看了。
謝紅琳嘆了口氣,女兒那個粗心大意的毛病,全都是隨了她。
謝紅琳越發感覺自己做母親很失敗,她決定進屋給丈夫畫張像懺悔一下。
榆林總兵府的後衙里,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進了洞房,霍柔風便感覺四周忽然安靜下來,她的手裡還抱著紅花,沉重的鳳冠令她不得不挺直背脊,否則一定會掉下來,她看不到自己的腳,也看不到展懷走在前面的腳,但她知道,他和她離得很近,終於,他停下了腳步,她也由喜娘扶著坐到了炕上。
每個地方的風俗不同,北方有新娘坐炕之說。新郎給新娘揭了蓋頭,新娘子就要坐到炕上,直到新房裡的女賓們離開,她才能起身。
今天在場的都是榆林和西安文武官員家的女眷,她們大多知道展懷曾與孫副將的孫女定親的事,去年孫姑娘去世,還不到一年,展懷便要迎娶這位謝姑娘。
且,謝姑娘不但沒有家世,而且還是孤女,先是聽說她父母雙亡,後來又聽說只是失怙,其母健在,但是這也沒有區別,皆是孤兒寡母無人依仗,因為保不住家中產業,便千方百計搭上了展懷,展懷年少,謝家姑娘與之年齡相當,一來二去居然定親了。
展懷年青不懂事也就罷了,可偌大的國公府竟然也答應了,這就讓人嘖嘖稱奇了。不過說起來,展懷之前定親的孫小姐雖然是將門之女,可是與展家相比,也是門不當戶不對,只不過占著青梅竹馬的名頭而已。
如今這位謝姑娘,可連青梅竹馬都不是。
初時眾人還猜測展家圖了謝姑娘的錢財,畢竟明眼人都知道,展家這些年軍備開銷巨大,即使是百年傳承的勛貴之家,也難免捉襟見肘。
可是昨天謝家的嫁妝抬進總兵府時。成千上百雙眼睛都看著,八十抬的嫁妝平平無奇,非但沒有百里紅妝的場面,甚至還不如前年吳家老姑奶奶出嫁時的風光。
今天來的女眷們心裡存著好奇,在她們眼中,謝家小姐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與她們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因此,她們臨來的時候,大多都被自家夫君叮囑過,見到新娘子千萬不要拿張拿喬,這位謝姑娘無論出身如何,從今以後就是總兵夫人,待到宮裡的誥封下來,她便是二品誥命,整個西北位份最高的女子。
好吧,無論這位總兵夫人是小家碧玉還是鄉下村姑,她們奉承著就是了,多說幾句好聽的,又不會少塊肉。
霍柔風坐到炕沿上,就聽到全福太太高聲說道:「新郎倌,快別傻站著了,給新娘子掀蓋頭吧。」
屋裡傳出笑聲,打破了方才瞬間的安靜。
全福太太講的雖是官話,可是卻夾雜著南方口音,霍柔風有些奇怪,莫非榆林城裡的官謄中,也有南方來的?
全福太太的話音剛落,展懷便接過喜秤,掀開了霍柔風頭上的蓋頭。
和方才進屋時一樣,屋裡又瞬間安靜下來,霍柔風被蓋頭蒙得久了,忽然看到亮光,眼睛有些不適應,她閉上眼
第五五六章 甜蜜(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