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第一次推拿,謝紅琳用過湯藥便沉沉睡去,霍柔風盤膝坐在母親身邊,母親嘴邊含著一絲笑容,似是還沉浸在睡覺之前女兒的歡聲笑語中。
「汪,汪!」隨著兩聲狗叫,一個小腦袋從帳篷外面探進來。
霍柔風轉過身去,就看到其其格那張美艷如花的小臉。
她把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提著靴子,躡手躡腳走出帳篷。
「小傢伙,有事嗎?」霍柔風邊穿靴子邊問道。
「不許叫我小傢伙,我是其其格,額赫說其其格在漢話里是花。」其其格很認真地說道。
霍柔風也很認真:「好的,其其格公主,請問你找我有事嗎?」
韃剌各部在子嗣稱呼上均沒有漢人皇室的嚴格,因此,按照韃剌的習俗,其其格就是達蠻公主。
其其格做個鬼臉,從斜挎的羊皮荷包里掏出一封捲成一團的信,交給霍柔風:「不是我找你,是它找你。」
霍柔風看著這封皺得像霉乾菜似的信,只能苦笑。
信上的火漆未動,謝天謝地,這個小孩子沒有給撕開。
霍柔風只看一眼,就知道這信是誰給她的,她把信貼在心口,抿著嘴甜笑。
笑著笑著,她就發現眼前多了一張臉,是其其格。
其其格歪著腦袋,好奇地看著她,因為個子高,其其格甚至還要把小脖子探出來,讓自己和霍柔風一般高矮。
「你怎麼還不走?」霍柔風沒好氣地說道。
其其格歪著腦袋,有些委屈:「你還沒有告訴我,這裡面寫的是什麼。」
霍柔風撫額:「這是我的信,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可是我把它帶來給你的啊,你不是應該告訴我嗎?額赫說這叫這叫尚禮來往。」其其格很不服氣,這封信是她從阿桑那裡搶來的呢。
「什麼尚禮來往,這是禮尚往來。」霍柔風哭笑不得。
「對啊,所以你要對我禮尚往來,告訴我這裡面寫的是什麼。上次額祈葛給額赫的信,額赫就告訴我了。」就是啊,額赫能告訴,你也要告訴。
霍柔風無可奈何,只好拆開火漆,展開裡面的信箋,信是展懷寫給她的,為了安全起見,展懷只在信里寫了幾個字:「宣撫十日。」
展懷在宣撫?
他要在宣撫停留十天。
霍柔風的心砰砰直跳,她沒有想到展懷會來。
「咦,九娘子小姑娘,你的臉紅了。」其其格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怪腔怪調地說道。
霍柔風用手背抹了把臉,很燙。
「好,現在我要把信里的內容告訴你了,你要好好聽著啊。」霍柔風一本正經。
其其格立刻站得筆直,就像上次額赫給她念額祈葛的信時一樣。
「信里說,小孩子如果每天只喝羊奶不吃水果和蔬菜,長大後身上就會有羊肉的味道。」霍柔風鄭重其事地說道。
草原上罕見水果和蔬菜,但是阿力倫的馬場裡,從來也不缺少這些,每隔幾天,便會有昂貴的瓜果蔬菜送到馬場裡。
可是其其格不喜歡,除了羊奶,她什麼也不喜歡吃,所以無論她吃什麼,都要加入羊奶。
果然,霍柔風的話剛一說完,其其格便皺起了小臉,她苦惱地搖晃著頭上的小辮子,一溜煙兒地跑了。
霍柔風看著那個高挑的身影,笑彎了腰,這個傻大個欺負小孩子的感覺真好。
好在爹娘只給她生了一個哥哥,這個哥哥已經夠讓她操心了,若是再多個像其其格這樣的小妹妹,她的脖子一定會累垮的因為頭太大了。
霍柔風回到帳篷,把被其其格揉得皺紋遍布的信小心翼翼地展平,找了重物壓上,這樣或許能變得平展一些。
她有一隻精美的黃梨花匣子,裝的都是展懷給她的信。
其實展懷給她的信,遠遠沒有她給展懷的信多,但是展懷每封信都很認真,從來不會搪塞她。
就像今天這封信,雖然沒有四個字,可是她知道,這四個字里包含著是展懷對她的思念。
小展想她了呢。
霍柔風也想展懷,想哥哥,她想把他們兩個全都領到母親面前。
她也很想念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