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靜上前一步,舉起了大德子的手,眾人這才發現,大德子的十根手指上都沒有了指甲,而且手指彎曲如雞爪一般,無法伸直。
玄靜道:「他的手便是當日救人時傷到的,後來又在水裡泡過,延誤了治療的最佳時機,雖然經過師傅精心醫治,但是他的手也只能做些粗活了。」
大德子是梅樹嶺最好的篾匠,而如今卻再也不能編筐編家什了。
王柱家的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起來。
大德子噗通一聲跪在姐姐面前,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這些就是他知道的事情了,他想起這些事後,一度想要自盡。
他沒臉回村子,沒臉見年邁的父母和疼他的姐姐,更沒臉去見鄉親們。
直到這個時候,村民們才終於緩過神來,他們的親人,都死了!
大德子還活著,可是其他人再也回不來了。
有人衝到大德子面前,不住搖晃他,問他那個大洞在什麼地方,也有人跪到知縣胡泗面前,不住磕頭,讓知縣老爺給他們做主,抓到那些騙走親人的壞人。
敞廳里一片混亂,哭聲、喊聲、磕頭聲連成一片,清悠的佛家聖地頓時宛如人間煉獄。
沒有人制止他們,也沒有人喝斥他們,誰又能想到,就在這繁華錦繡、文風鼎盛的無錫,就有這樣慘絕人寰的事情。
三十個人,三十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全都被長埋地下,而活下來的那個人,卻也要長年累月生活在愧疚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繆福青站起身來,聲若洪鐘的說道:「大家靜一靜,現在知縣大人就在這裡,請知縣大人說幾句。」
胡泗一頭冷汗,若是可以,他早就趁亂溜出去了,這件事和他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出事的時候,他還沒來無錫上任呢。
可是現在繆福青開口說話了,還把矛頭指向了他,他身為父母官,若是不能給個說法,即使這些苦主拿他沒有辦法,在座的這些皇親國戚,朝廷官員,哪個也不會裝聾做啞。
他求助般的望向坐在方丈大師身旁的趙清泰,只見趙清泰雙目低垂,似是不忍看到眼前的這幕慘劇。
胡泗無奈只好站起身來,對在場的眾人道:「既然已經有了人證,那本官回去便重啟案宗,捉拿為非作歹的賊人,還鄉親們公正,還無錫城清平。」
「啪啪啪。」他的話音剛落,便響起了掌聲。..
胡泗望過去,只見鼓掌的人那個人,正是和霍家小子前後腳進來的那個姓楊的少年。
展懷一邊鼓掌一邊站起身來,分開人群,緩緩走到胡泗面前:「胡大人,這個案子太大了,不只是二十九名村民的人命案子,還涉及私礦大案,您想要如何捉拿這兩案的無凶呢?」
「私......私礦?」胡泗的頭嗡嗡作響,他不是剛入仕途的新人了,當然知道能開私礦的豈是尋常人?
他惹不起,他也不敢查。
「是啊,方才大德子說得一清二楚,他們進了一個洞,胡大人您就不好奇,是什麼洞值得讓人冒雨搶修,又有什麼洞塌了,會殺人滅口?」展懷說道。
胡泗連呼吸都不順暢了,他強作鎮定:「也可能就是匪人們用來藏贓物的洞穴呢,這些人殺人越貨,什麼壞事都幹得出來。再說本官在此為官三年,也未聽說無錫附近有何礦藏。」
展懷恍然大悟:「是嗎?為何我聽說無錫這裡有鐵礦呢?胡大人不知道嗎?您當然不想知道,若是有人膽敢在您的一畝三分地里私開鐵礦,嘖嘖嘖,那可不只是烏紗不保了,您的項上人頭......」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胡泗便厲聲說道:「一派胡言,無錫怎會有鐵礦?哪來的黃口小兒,竟在此處大放厥詞!」
胡泗本想說讓人把展懷轟出去,但是想到展懷和他一樣,都是方丈大師請來的人,轟不轟出去輪不到他來說,他硬生生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
「可是我也聽說過啊。」一個稚嫩的聲音在敞廳內響起,奶聲奶氣。
眾人不由得望過去,霍九笑眯眯地從寬大的太量椅上跳下來,她學著成年男子的樣子,雙手背在身後,邁著四方步,走到胡泗面前,指著展懷說道:「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聽人說過,無錫這裡暗藏著鐵礦。胡大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