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州,匆匆步入了廳中的孫時泰正微微俯身,小聲地稟報著從貴陽府傳回來的消息。
毛祖光大鬧貴陽府學,毆傷水西、水東土司子弟,貴陽府知府責令其罰銀五百兩,賠償給府學以及府學中受傷的學子。再就是勒令其即刻離開貴陽府。
播州之主楊應龍一身紅色暗花緞的道袍常服,愜意地坐在金絲楠木打造的羅漢床上,一手輕輕地叩擊著炕几上的棋盤。
一手虛握成拳,拇指輕撫陡峭的唇峰,那雙凹陷的梟目如睜似閉。
等孫時泰言畢,楊應龍當即問道。
「我播州子弟可有事?」
孫時泰暗瞥了眼跟前這位播州之主,搖了搖頭答道。
「播州子弟無事,當時正是您的侄兒楊平安連發數矢,震攝住了毛祖光及其從屬,逼退了毛祖光,不然後果難料。」
「又是那小子,好,不愧是我楊氏子弟,文採過人,又有此膽略,若是能再加打磨,日後當可為我兒順棟的得力臂助。」
楊應龍一挑那雙修長而又醒目的劍眉,這才長身而起,負手緩步而行,那雙狹長眼眸朝著殿外遠眺。
孫時泰眨了眨眼,上前一步低聲道。
「毛祖光此人桀驁不馴,對於東翁多有非議,而今他在貴陽府那邊如此折騰,是否借著這個由頭,先下手為強」
楊應龍前行數步,那張稜角分明的面頰在斜照入廳的光線映射下,藏於眉骨下的狹目越發顯得幽深。
他抿了抿那陡峭的唇峰,嘴角微微一撇。
「仇家都沒找上門來,我倒先處置了自己的臣子,這讓播州大小土司如何看我?」
「他毛祖光當真是個蠢貨,鬧到貴陽府去,讓那水西、水西看楊某人御下不嚴的笑話。你派人告訴他,給我老實點,再生是非,我扒他的皮。」
那略顯低沉的嗓音不高,卻足以震得人心生悸。
在這播州一畝三分地,楊應龍一言可決無數人的生死,不論此人是播州百姓,還是那些土司。
孫時泰心中一凜,鄭重地頷首道。「此事,屬下親自去辦。」
「嗯,你辦事,我放心,早去早回,養馬城那邊傳來消息,此次購入的馬匹中有幾匹老邁劣馬。
你回來的時候順道去看看,若是查實是誰做的手腳,把他的腦袋提來見我。」
孫時泰恭敬地朝著楊應龍一禮,緩退數步之後,這才轉身快步而去。
。。。
一身彩繡輝煌精緻富貴至極的貴婦張氏,端莊地站在紫檀木書案旁邊,手中的石榴花圖玳瑁柄團扇輕扇,看著楊應龍正提著狼毫筆在那裡臨摹字貼。
楊應龍懸腕握筆,正在臨摹著一張歐陽詢的碑帖,頭也不抬地問道。
「二郎那小子呢?昨日為何不見他過來請安。」
張氏溫婉一笑,手中的團扇扇動的方向又朝著楊應龍移了移,柔聲道。
「老爺,二郎的友人前日成親,他道賀去了。想來昨個應該是喝多了,怕過來挨老爺訓斥,不敢前來。」
楊應龍撇了眼這位時時刻刻維護二郎的張氏,沒好氣地將筆撂於羊脂玉雕琢的筆山之上,冷哼了一聲道。
「他若是怕我,那就不應該吃那麼多酒。」
張氏淺笑,擱扇,將茶碗奉到了楊應龍跟前解釋道。
「瞧老爺您說的,這些日子,二郎也一直老老實實在家中養傷,並未惹事,也就只是友人相邀,這才去了一回。」
「你就慣著他吧。」楊應龍接過茶碗吃了口茶,無奈地搖了搖頭道。
就在夫妻二人竊竊私語時,楊應龍若有所覺地扭頭朝著屋外望去。
就看到了精心妝扮過的愛妾田雌鳳朝著這邊翩翩而來。
滿頭青絲梳成髻,頭戴金鑲玉牡丹挑
第19章 心焦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