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掩藏在繁密的草叢內,師父拿著按亮了搜鬼儀,顯示目標水鬼就在前方的河道里。我正要抹燈油子時,師父揮手攔住,「先別用,對你來說,燈油一天的使用頻率是有限的,所以一次比一次的效果短,現在離交手還早,靜觀其變吧。」
我擰死燈油小瓶,「師父,啥時候能沒有限制啊?」
「等你成為正式鬼道夫了。」師父低頭看著籠子裡的老鼠們,它們躁動不安,似乎感知到了附近的不太平。
「那我何時能轉正?」我問道。
師父樂呵呵的說:「至少有單獨應付任何地鬼的水準。」
這時,我聽見了一陣腳步聲,順著方向看過去,是一道血紅色的身影,那妖嬈似火的身段,這女子恐怕正是賈甲口中的邪師了,她黑色的長髮在風中飛舞,不用看臉就能讓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別吭聲,看看她想幹嘛。」師父低聲叮囑道。
我點了點頭,靜心望向那個血色衣裙的女子。
她蹲坐在河畔,頂起一隻膝蓋撐住下巴,靜靜的望著流逝的河水,兩側垂下的髮絲浮在渾濁的水流中,很有美感的意境。
換之前打死我也不相信這麼恬靜的女子是一個封屍體、養水鬼的邪師。
我和師父這一待就是兩個小時,明晃晃的月亮已經懸在了半空,它毫不吝嗇的撒下月光,血衣女子的周身仿佛蒙了層銀色的神秘紗綢。
「小初,你覺得她美嗎?」師父笑問道。
我驚為天人的說:「美,就跟天女下凡似得。」
「娘們越美,就越要小心。」師父老氣橫秋的道:「想我孔明燈大半輩子,幹了不少辣手摧花的事。不過卻是頭一次遇見這麼有韻味的邪師。」
我疑惑道:「邪師指的是什麼樣的人?」
「擁有非常的手段,卻做陰邪之事,統稱為邪師。」師父講解道:「南宮影就算邪師,不過已經被約束住了。小初,你千萬要記得,高手在民間,遇事需謹慎,莫要小瞧任何一個有非常手段的人。」
「我記住了。」
我定住心神,腦海中琢磨著這血衣女子究竟在河邊等什麼?竟然一動不動。
再次過了半小時,我原地蹲下撒了泡尿,忽然間聽見一陣奇怪的腳步聲,嚇得我趕緊硬憋回去,提上褲子觀望。
我看清楚對方相貌時,心臟一涼,那不是我爸嗎?
他此刻應該在醫院靜養,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兒!
不對,老爸的腳後跟是抬起來的,仿佛穿著一隻隱形的高跟鞋,只有腳尖點地!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四肢僵硬又彆扭,跟行屍走肉般往河邊移動。
師父眯起眼道:「小初,抹燈油。」
我當即往太陽穴上搽了燈油,再睜開眼睛時,望見一隻頭髮快要濕擰成麻花的鬼,前身緊緊貼住老爸,它的腳板墊著他後腳,雙手操控,加上膝蓋的頂動,控制老爸在移動。
《百鬼圖錄》提到過水鬼把找好的鬼替身拉下水的那一刻,就是目標死亡之時。
現在離斷命老人所算卦象的七十二時辰剩了不到五分鐘!
我大驚失色,腦袋一熱,衝動的想站起身。
「事先見血衣女子在一直等待,我就已經預料到這個局勢,她是在等第七個鬼替身來送死。」師父一把壓住我腦袋,他雖然身材精瘦,力氣卻大的跟牛犢子似得,一下子把我臉按入草底,「衝上去非但救不了你父親,反而連你一塊死。」
我雙手按住地面,勉強讓臉離地有道縫隙,我淚水一滴一滴掉了下來,「師父,那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我爸死嗎?」
「急個卵啊,憑水鬼的動作,到河邊起碼還有五分鐘。」師父鬆開了手,他掏出一根牙籤,「你把手指刺破,分別把血滴在籠子裡的老鼠腦袋,一隻一滴,別多了,也別少了,能不能救下你父親,全看它們。」
指望七隻殘疾的老鼠救老爸?
這未免太讓人匪夷所思了,不過聽師父的話終歸是沒錯的。我拿牙籤挑破了指肚,擠出一滴圓潤的血珠子,探入籠子的縫隙,滴在一隻灰毛大老鼠的腦袋。
說來也怪,這隻老鼠被滴了血,就跟打了雞血似得,不再有先前病懨懨的模樣。
時間